“师,师傅。”君卿轻轻喊了一声,方才从他身上流露出的那股萧瑟气息,让她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
然而,她不叫还好,这一叫,却是狠狠的扯断了夜沧璕心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他的眸光变得灼热而又疯狂,他猛的袭来,将君卿扑倒在床上。
纵然君卿身量比一般女子修长,可是此时,却也被夜沧璕完全压住,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急声道,声音里有着清晰可察的慌乱。
夜沧璕并没有答话,而是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间。君卿哪里还敢乱动,只能定定的躺着。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的吓人,只有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直到——
“咕噜!”一声,是君卿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吞了一口口水。
“你——”夜沧璕总算是开了口,“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好?”声音沉闷,携带着满满的无力感。
君卿被他这样的语气弄得再次愣住了,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是霸气而又凌厉的,是真正的王者,何曾有过这样颓丧的时候?
她不是傻子,相反玲珑聪慧。她自然知道夜沧璕这样和她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就是她弄得。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看向夜沧璕。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夜沧璕也在这时抬起了头来。二人目光胶着在一起,眨也不眨。
他的眉,张扬而又霸气,斜飞入鬓,宛若刀裁;他的眼,深邃而又凝重,那透彻的黑白之中,仔细看去,还夹杂着点点紫晕,魅惑至极;他的鼻,挺直俊美,立体到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唇,薄厚适宜,带着如同四月粉樱一般娇嫩的颜色,饱满,性感,散发出无声的诱惑。
绝艳无双的容颜,傲视天下的修为,缜密绝伦的智谋,霸道尊贵的气质……
就是这样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人。
君卿嘴角不由得溢出一抹苦笑,他对她的爱意,她自然是明白的。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是,心动了就该顺从自己的心意,不顾一切的投入到他的怀中吗?
不,这样孤注一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她仇君卿这辈子男人不少,可问题是,那些男人,她了解他们,她自信配得上他们,自信能将他们长久的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夜沧璕呢?
她了解他吗?不,现在除了知道他是明邪宫的邪帝,知道他的名字外,她什么都不了解。甚至于这个名字,都很有可能是假的。
她自信能配得上他吗?也没有,纵然她自我感觉不差,可是面对他,这个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男人,她完全没有底。
至于她自信能将他长久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呵呵,就这更不可能了。在她看来,他是那独一无二的骄阳,出落之间,有着自己的准则,从不会为了谁去改变,也没有谁可以改变他。自然,也包括她兰君卿。
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于他的示爱,她一直视若无睹,同时也拼命告诫自己,不许松懈。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如果她守住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一旦沦陷,到时候如果他弃她而去,那么她将会跌入往劫不复的深渊。
纵然她胆子不小,可这样的险,她不愿意冒,也不敢冒。
想到这里,她反而觉得心中坚定了下来。她直视着夜沧璕,将自己的想法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怎么样,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希望你能收回自己错付了的心意。当然,我也会离开明邪宫,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这话落下,夜沧璕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竟然如此决绝?
那样笃定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她进入明邪宫的目的他也是知道的,是为了她的家族能够重返天外天。可是现在,为了拒绝他,她竟然说出要离开这里。
他不觉得她这是在吓唬他,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呵~”一丝苦笑自夜沧璕口中溢出,悲怆,绝望,就好像时光飞逝,死亡来临,不管怎么挣扎,终是避免不了生命的终结。
君卿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的粉碎,痛的都快喘不过气来。
好在,夜沧璕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径直走到了窗边。那挺拔的背影,如同一杆银枪,将这平和的夜色生生戳破。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闭了口。
房间内再一次变得死寂。
过了许久,仿佛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夜沧璕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不必离开明邪宫,从今以后,我就只是你的师傅,而你,也只是我的徒弟。”说完,他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幕中。
“师傅?徒弟?”君卿坐在床上,呆愣了许久。终于,她嘴唇嚅动,“也好,也好。”
这一夜不知是怎么熬过去的。
第二日早上,白月来找君卿,刚一见面,她便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虽然还是那副如画的容颜,可却像是少了什么一样。至于少了什么,她也说不出来,但很明显就是和往日不一样。
“你怎么了?”白月问道。
“没什么啊。”君卿笑了笑,那轻巧的语气,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
可白月是谁?和君卿一起混了这么久,对于她的性情也是有所了解的。她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就越是有问题。
如果是别人,白月估计连问都不会问,可对于君卿,这个她生命力唯一的朋友,她又怎能不管?当下,她一步跨到君卿眼前,道:“别死撑着了,说出来总比憋着要舒服。”
听她这么说,君卿不由得一愣,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丫头和她呆久了,连说话都越来越相似了。
只是,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放心吧,没什么的。再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好了。”君卿说着,已经向外走去,“不是说要一起去藏书阁吗,还等什么?”
见她这样,白月便明白她是打定主意不说了。罢了,她摇了摇头,反正以这个家伙的聪明,总不会在某件事情上纠结太久,既然她说没什么,那就没什么吧。
“等等我。”白月高喊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今日的天气那是真真好,天空湛蓝,万里无语。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温暖但不燥热,如同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摸。
藏书阁里,一本本古籍整齐排列,散发出沉厚优雅的书香。
藏书阁位于中殿,门内弟子均有资格进入,但是,也仅仅限于第一层。只有进入梅兰竹菊四大殿的弟子,才可以上第二层。至于那最高的第三层,则是只有手持明君亦或邪帝令牌的人,方能进入。
此时,君卿就在那第三层。
作为天外天的顶级势力,明邪宫底蕴之丰厚不容质疑。环顾四周,那高大宽敞的紫金木架上,摆放的都是珍贵异常的古籍孤本,甚至还有一些前辈高人的手札笔记。
君卿一路修炼至此,虽然也遇到过不少的障碍,可是比起其他人来,却是顺当的多。也正是因此,很多的小问题便被她忽略了。而这些小问题,起初看来没有什么,可随着修为的提升,它们逐渐被放大,最终将引起不可预计的后果。
好在君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前来藏书阁,就是想要从那些古籍笔记中找到相关的记载,及时纠正,未雨绸缪。
“原来是这样。”君卿低喃一声,将手中古籍放回原处,闭着眼睛思索了起来。
四周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窗外清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封阙从最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身量修长的女子斜靠在紫金木架上,那幽深清澈的双眸轻轻闭合,不见平时的凌厉和敏锐,显得恬静而又柔和。她鼻梁挺直,嘴唇饱满红润,侧脸的线条完美到极致。
封阙不由得看呆了。
他早就知道她有多美丽,初初相见时,在那大殿之上,他远远一眼就看到了她。他承认,自己这辈子还没有看到过比她更美的人。
只是,他对她却是没有别的意思,纯粹的只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因为他始终记得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女人是毒,会要了男人的命。
他是封家唯一的传人,他要做的,就是在布阵一途上不断前进,探索先辈们不曾达到的领域,所以,他不想也不允许自己有儿女私情。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君卿睁开了眼睛。她定定看着楼梯口,眸光深沉如水。
其实方才封阙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早就已经觉察到了。可是她并没有睁开眼,因为她想要再确定一次。
至于结果,呵呵,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在此之前,她的心中始终还存着一点侥幸,可是现在,那一点点侥幸烟消云散。
他,只是封阙,不是曲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