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见管宁和王烈,是来征求他们对今年用兵的意见的。
所谓来征求意见,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姿态。
用兵的决定,他早已经做出。即使两人不同意,也不会改变他的意志。
不过,作为辽东的霸主,能够做出这种姿态,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管宁在公孙康的心里,确实有一定的地位。
当然,获得了管宁的支持,就会显得他的行动更加具有合法性。因为管宁的支持,会带动百姓的支持。
这其实是一种良性的互动,双赢的结果。
既然公孙康主动邀请刘封到这里来,来了之后也没有回避他,当着刘封的面儿,就说了对高句丽和鲜卑、乌桓的用兵计划,这就证明他不想跟刘封隐瞒这些。
公孙康的目的是什么,刘封暂时不想猜测。不过,对于他来说,这至少是个好兆头。
隐隐地,刘封就感到一种莫名的。
在边境地区,这几乎是常态。汉民被劫掠去之后,就成为他们的奴隶。
公孙康这次对鲜卑和乌桓用兵,主要目的,就是把这些汉人从他们手里解救出来。
这样的事情,不仅管宁和王烈支持,就连刘封心里都支持。
“高句丽一直侵扰边境,每到秋天,就入境抢夺粮食。粮食抢光了,就抢人口,然后把汉民屋舍付之一炬,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毁之一旦,令人痛心疾首,如此蛮族,如不大开杀戒,只会越来越嚣张。边民永无宁日。”
王烈在辽东多年,当年曾经亲自处置过多起这类事情,对此非常愤怒。
公孙康想要起兵,他自然支持。
“只可惜,兵力不够,今年只能在这两处用兵,至于沃沮,就只好等休养生息两年后,再做图谋”。
“真的就不能连沃沮一举平定么”?
管宁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确实无能为力,他们都在山林之中,大军去的多了,他们就逃进密林,无影无踪。去的少了,不管用。目前也无良策对付他们”。
“唉,沃沮不除,终究是个祸害”。
这里所说的沃沮,其实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北沃沮,一是南沃沮。
北沃沮在高句丽的东北,对于辽东基本上没有多大危害。
危害较大的是南沃沮。
南沃沮在辽东郡的东部,西南跟乐浪郡接壤,南部跟三韩中的弁韩和辰韩相连,西部一直通到大海。
沃沮,意思是“森林部落”。
他们主要生活在山林之中,少部分在山间小平原上生活,也时常出来到汉地劫掠。
朝鲜半岛的南部,目前是三韩之地,三韩跟辽东关系良好,与接壤的乐浪和平相处。
如果打败了高句丽,整个半岛乃至于辽东的北部,就剩下了南沃沮这一块。
如果征服了南沃沮,不仅辽东东部安全了,还可以直接将辽东的势力,延伸到大海,为辽东在东部获得出海口。
有了东部出海口,就能从半岛东边海域,对三韩进行包抄。即使不征服三韩,也可以对它形成重大的威慑,让三韩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拿下南沃沮,对于辽东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刘封终于明白,南沃沮就是自己的机会。
“哈哈哈,区区一个南沃沮,不过五千户,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扫平,永除后患?”
刘封又装上了狂士的派头。
“此次机会难得,若是不趁机扫平,将来再用兵之时,他们就会北逃,或者逃入北沃沮,或者被高句丽余孽收留。几年之后,又将返回故地为患,届时再用兵,又是劳民伤财。若是他们再逃走,又是空劳一场,靡费钱粮”。
见刘封侃侃而谈,四个人略微一愣。
王伦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
“太白有所不知,不是不想扫平南沃沮,实在是兵力不敷使用”。
“区区三千兵马,有何难也”?
“三千兵马?太白,你把此事看的太简单了,没有两万兵马,难以征服沃沮”。
“长史,难道辽东的兵马就如此不堪么?区区一个沃沮,竟然还用两万人马?都说辽东健卒英勇善战,原来不过如此”。
“太白,休要说大话”。
刘封如此狂妄,管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哼,太白,竟敢如此瞧不起我辽东,枉我还拿你当做朋友,你我今后绝交”。
啪地一声,王伦把茶杯顿在案上。
“哼,绝交便绝交,丰羞于跟你们这些胆小如鼠之人为伍”。
“哈哈哈,陆丰,你竟然敢说我们胆小如鼠,当年我公孙家纵横辽东之时,还没有你呢”。
公孙康也不高兴了。
“有志不在年高,岂不闻甘罗十二岁为相乎?”
“慢着,我有话说”。
王烈伸手,制止了公孙康和王伦。
刚才见刘封突然发飙,王烈就感到奇怪。
此前刘封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此刻突然性情大变,必有异常。
听说只要三千兵马,王烈就觉得刘封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办法。
否则,刘封根本就不用趟这趟浑水,更用不着跟公孙康和王伦两人这样剧烈的争吵。
王列七十来岁的人了,一生阅人无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太白,你说三千兵马便可扫平南沃沮,我没听错吧”?
王烈盯着刘封,似乎浑浊的眼睛,放出凌厉的光芒。
“没错,就是三千兵马”。
“可是三千精骑”?
“山林之中,骑兵何用?三千步卒便可”。
“三千步卒就平定南沃沮,辽东确实无此大将。太白敢如此放言,定是太白有此本事喽”?
“然也,正是本人”!
两万人马能否扫平都未可知,三千步卒就想扫平南沃沮,陆丰,你没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