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楼,设鸳馆与鸯馆,由一楼往上显出两方独立的楼阁,左为男馆,右为女馆。
此刻的鸳鸯楼一楼,高客满座,男女各有,非富即贵。已然不是彼时鸳鸯楼外之人山人海的鱼龙混杂。
真正的双花魁之赛实则在楼内举行。以得花票多者为魁。而其花,乃詹城特有之朱槿,大红为十票,浅红为六票,黄色为三票。入座鸳鸯楼者每人赠各色朱槿一朵,而若要入座鸳鸯楼须提交纹银五十两。彼此鸳鸯楼外搭长台十美人登台献颜,正是抛砖引玉之举。
所以每年的今日,因入鸳鸯楼为之倾家荡产者,不在少数。当然由此一朝暴富者,亦不在少数。原由自然是你所投花者若胜出为花魁,入楼提交的纹银五十两当以五倍奉还。这是一场豪赌,幸者为贵,不幸者为乞。
半人高的绚丽舞台,一袭白衣的女子,素手弹琴,秀丽之姿,闭月之貌。一曲《碧涧流泉》,以清脆之音,现出深山峡谷之中淙淙流水欢快地流淌之情景。此女正是以琴艺著称的鸯馆的琴温姑娘,上届的双花魁之一。
一曲终,满座高呼,有投花者,亦有未投花者。譬如最东角落的茶座,端得器宇轩昂,丰神玉姿,正是夜蔺。而他旁座面若冷霜,轮廓鲜明之人,俨然是落青溟。
“可是能入你眼!”夜蔺戏谑的星眸淡扫舞台,斜睨着落青溟,闲闲道。
“你说得好地方,便是此处?”落青溟环顾四周,眉际一凛,冷睇夜蔺,语气不善。
“你两袖清风,连个女人都没有,我也是替你担忧啊!”夜蔺轻笑,调侃之意十足,双手环抱,一派慵懒肆意。
“哦?没有女人也好过你喜欢个男人!”落青溟嗤之以鼻,反嘲道。
夜蔺耸肩,一笑之,星眸里柔光稍纵即逝,对于落青溟冷嘲热讽之言,不予置理。
与这方角落相比,最西边的角落倒显的嘈杂些。
一个大汉端坐茶座,暗黑华袍着身,五官硬朗,英气非凡,一绺络腮胡子,霸气十足。而嘈杂的自然不是这大汉,而是他身旁从落座开始就喋喋不休之人。清秀之容,眉宇间英姿飒爽,是女子,却多出几分男子的英气。此女子正是昭国鸾凤公主百里凤,昭国良帝与贤王之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昭国第一公主。
“二哥,这詹城女子是不是都是柔柔弱弱的呀!”百里凤扬着嫣颊,一双杏眼如珠玉夺彩。
“女子如水,柔柔弱弱不是挺好!”被百里凤称之为“二哥”的正是昭国贤王百里筠,不过此时换了副模样。听了其妹之话,百里筠笑着道。
“谁说女子如水了,我才不像水!”百里凤嘟起嘴,不满的道。
“是,凤儿就如胡笳草原的金露梅一般,美丽动人而坚韧不拔。”百里筠宠溺的揉揉百里凤的发顶,声音里亦是宠溺。
“呵呵,二哥说得没错!”百里凤颇为满意这话,眉眼含笑,正如胡笳草原盛开的金露梅。
而离舞台最远的角落,坐着两道身影。同样的风姿卓然,同样的绝世无双。却一个灼然邪肆,一个清绝冷然。
“你倒是会选地方?”清冷的声音,不辨喜怒,似透着几分拘谨。
“哈哈,”另一人肆意一笑,白玉无瑕的容颜上,一双桃花眼邪肆张扬。又道:“如鸳鸯楼这般之地,天下别无二家,来詹城岂能不来!”言语间似笑非笑。
“你倒是闲得很!”未祈特意咬重“闲”字,对着墨翊道。不错,于他身旁的正是消失数日的墨翊。昨晚收之这人传书,约鸳鸯楼一聚,不然今日他岂会在此。
“师弟,你这话就错了,玉面阎君一向闲很闲!”墨翊桃花眼流转,流光熠熠,一手握住的骨扇,轻拍着另一手。
未祈无语,这人!天瑕玉面双君,玉面阎君,玉面神君。世人皆知玉面神君,却鲜少人知玉面阎君。这人是拐弯抹角嘲讽他呀!
而舞台上以琴温姑娘为开曲后,便是鸯馆以舞姿著称的溪舞姑娘,一舞迷梦,似梦似幻,若天外仙子落凡尘。同样的满座高呼,投花者却明显不如先前的琴温姑娘。毕竟是上一届花魁,已深入人心。
不过下一位,人未至,已歌声起,“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凄清之声,如慕如诉。
一袭青衣如荷的女子缓缓从天而至,白纱遮面,露出一双秋水翦眸,灵动似会说话。不见其容,只那一双盈盈水眸,已夺去所有人心神。她便是秋伊姑娘,人如其名,秋水伊人。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随着秋伊姑娘的启音,她手中的胡琴也随之拉响。
四下静谧,唯那胡琴声与那歌声绕梁入耳。
而位于后台的狄蕈,此刻已然笑得分外妖娆,这局赌,她赢定了。俗话说:趁其不备,取得先机。她有意不言鸳鸯楼里有万象阵,让未匀迷路;又哄了西娘娘女倌先比男倌后比;又让秋伊遮面出场,意为抛砖引玉。今日只是初场,明日才是重头戏。今日取得先机,明日便是夺魁时。
秋伊唱罢,一如狄蕈所料,票数为最高,各色朱槿均有。以至于后面一位的轻舞姑娘的梅花舞,虽惊艳全场,但远不如前者。至此鸳馆演罢,鸯馆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