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团长的酒气熏了秦云峥一脸,他面不改色道:“团长,你醉了。”
老团长打了个酒嗝,“老子才没醉,老子长得没你帅,可老子有媳妇,有儿子,你有不?”
秦云峥很认真点头,“恩,我也有媳妇。”
喝高了,大家也不怕秦团的冷脸,闻言俱都哄笑起来。
“真有嫂子了?”
“不信,嫂子照片呢,要不写得信呢!”
秦云峥脸微黑,照片是没有的,信呢,也是没有的。
老团长大笑,蒲扇一般的大手拍着秦云峥后背。
“没有就没有,咱秦团的长相,在座有妹妹的,哪个不愿意把妹妹嫁给他?”
有老团长带头,众人也笑得东倒西歪,纷纷表示自己家有妹妹,十八岁的大姑娘水灵灵,任凭秦团挑选!
司务长忍着笑,按照秦云峥之前的吩咐拆包裹。抖了抖,包裹上还黏着一封电报。
“秦团,您的电报!”
老团长一把抢过,“哈哈老子看看,是不是你藏起来不能见人的媳妇发的。”
借着火光,老团长努力辨认着电报上的字,“秦云峥,恩,没错是写给咱们秦团的,我继续念……秦云峥,我们、我们恋爱吧?徐,恩?”
秦云峥,我们恋爱吧?
卧槽,这是真有情况呀!
一伙人都疯狂了,挤到老团长身边要看电报内容。
秦云峥快如闪电抢下来,飞快一瞥,然后将电报揣在了口袋里。
落款是徐,还能会是谁。要么,就两年多没动静,要么,就忽然搞这么一出。要是许晴追到部队当众示爱,估计秦云峥能将她亲手丢山上喂狼。可换了徐宝镜,秦云峥这辈子还搞不懂啥是“恋爱”呢,他心里愣是酿出了甜蜜。
宝镜的原句,明明是“秦云峥,咱们试着恋爱下?”,“试着”两个字不仅被喝醉的老团长吃进了肚子,清醒着的秦云峥也愣是给视若不见。可见男人的心一旦偏了,也不比女人理智多少!
秦云峥一下站起来。
“团长,我明天要请假。”
老团长双眼眯瞪,“请假干啥?”
秦云峥来大西北驻军两年半,一次探亲假都没请过,老团此时脑袋不清楚明显慢了几拍。
秦云峥捏紧了电报,一板一眼像是在汇报军事情报:“请假,谈恋爱!”
来到羊城,请客吃饭,肯定是首选粤菜。
当然,今年新开业的白天鹅宾馆里不仅能吃到最正宗的粤菜,要想尝点新奇的味道,三楼还有全省首家日本料理。
祁易水脑子还没发晕,要是将洗尘宴定在日本餐厅,估计这顿饭还没吃就要打起来。
宝镜给全家人安排了海鲜自助,才和师傅来到约好的包厢。
牡丹厅雍容华贵,就是空荡荡的,主人还未至。
祁易水到底在玩什么神秘?祁震山心里不高兴。等到了约定的时间,房门被推开。
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被穆清远推进来。
祁震山一下站直了身体,时隔几十年没见,他依旧能一看认出祁易水。望着祁易水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裤腿,祁震山惊愕难掩一时竟无言以对。
倒是双腿残疾的祁易水面容和善,笑得云淡风轻:“师兄,久违了。”
宝镜不识祁易水,见了穆清远推着个双腿残疾的老人进门,只感觉对方虽着轮椅年华逝去,仍不掩其风度,穆清远已经足够出众,可站在老人身后,却叫人容易忽视。
祁震山心中的震撼却恍若排山倒海。
震山、易水,这是祁家收养他们师兄弟后给改的名字,人如其名,祁震山当年真是像火一样冲动暴躁,人长得勉强只能算周正,面对玲珑珍宝阁大小姐的垂青,他才胆怯不敢接受。
可祁易水不同,古人用“娴静犹如娇花照水”来比拟美人,祁易水呢,站在水面的倒影能叫娇花羞愧水流改向,故名易水。
那是何等风流出众的人物,能叫祁震山将之视为一生的情敌,却不料时隔多年再相见,祁易水也会老,还落得双腿残疾的下场。
祁震山心绪复杂难言,偏偏祁易水自己却云淡风气镇定自若。
“师兄,久违了。”
如果祁易水如今风光无比气势嚣张出现在他面前,祁震山必会以更冷漠的态度回击。
然当宿敌落魄无比叫他一声“师兄”,祁震山轻哼了一声,也没有当着晚辈的面反驳。
祁易水脸上扬起笑意,宝镜发现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笑起来,整个牡丹厅墙壁上的浮雕花卉好像都要竞相开放。
不对,这人有古怪!
宝镜微微咬了舌尖,她差点被一个老头儿迷惑了,真是太丢人。
“祁易水,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大转圆桌上摆满了高档粤菜,祁震山无心动筷,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询问。
穆清远孝顺弟子当得好,还亲自给师傅布菜呢,把宝镜衬托得像是不孝之徒。不孝之徒紧紧盯着桌上那盘“翡翠海鲜盏”,不是她嘴馋,是因为包厢里气氛太尴尬,穆清远老妖精般的师傅,根本没理会祁震山的询问。
祁震山鼻子都快气歪了。
看对方可怜才叙叙旧情,哪知道祁易水充耳不闻。
“饭就不吃了,你说吧,想要怎么比。”
祁易水撂下筷子,用餐巾轻轻拭唇,又饮茶漱口,才望了望宝镜。
这还是祁易水看宝镜的第一眼,他的眼神何等毒辣,只一眼便知道充满灵性的少女正是古玩人梦寐以求的传承弟子。祁易水也难免有几分羡慕师兄,羡慕归羡慕,穆清远的资质也不差。
穆清远还有一个优势,他是羊城穆家的公子。破四旧时期古玩文物行当遭受到毁灭性打击,玩主藏家们东躲西藏像缩在地洞中的老鼠,穆清远却能背靠着穆家,潜心学习这行,如此便是自家弟子的优势。
小姑娘有灵性,三年时间,怎么可能比得过穆清远?
祁易水收回眼神,“师兄说如何比试,便如何比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