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南宫家的氛围变得很轻松的。
儿子尚可理解,但王仙妮开始发现慕容非凡的目光有意无意就往慕容汐月身上瞟,时不时会露出特别亮的精光,完全不是一个公公看儿媳妇该有的眼神,自此,慕容非凡对慕容汐月的维护和爱护在她的眼里就变了个味。
她身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围着慕容汐月打转,王仙妮感受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危机感。
对外她装着嫌弃慕容汐月平庸的背景,而无法启齿的难堪只有自己清楚。
慕容非凡每次从慕容汐月公司里回来都会喜上眉梢,即使他掩饰得非常好,她仍能一眼看穿,对慕容汐月的怨恨又添多了几分。
堂堂南宫董事长总给儿子老婆送午餐,即使两人已经分开也照旧不顾,居心何在?
这样,慕容汐月就成了王仙妮的眼中钉,她怎么能留这样的女人在家?
司机车开得很稳,王仙妮双手紧绞着帆布袋子的提手,骨节处现出苍周。
有些心结不能敞开说出来,就会一直误会下去。
要是慕容汐月知道王仙妮揣着这般不堪的心思审视自己,估计一口血能喷出好几丈远。每每失望透顶的时候,慕容非凡的慈爱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碳,不然她不能坚持这么久。
无原无缘被扣了屎盆子,而自己傻傻地根本不知道原因。而且王仙妮是导致他们分开最重要的因素,如果不是她,她和南宫凌天不会到如此地步。
王仙妮来到的时候,慕容汐月已经在享用夜聿澜带来的午餐了,男俊女俏地坐在一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对。
感觉门口出现个暗影,慕容汐月抬头去看,微微闪神。
夜聿澜也顺着她的眸光望过去,薄唇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原本轻松的氛围有瞬间的静默。
王仙妮光鲜贵气地走进来,凤目扫了眼桌上几个色香的菜式,红烧小排,鲶鱼和鸡翅,还有龙虾和大闸蟹,看来离婚后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大概天底下的恶婆婆,都不乐意看到儿媳离开自家儿子还过得有滋有味,更有这么一等一的帅男人相陪,王仙妮心里很不爽。
“怀了孩子不能吃这些寒凉的东西,”她突兀地上前一推,把桌上的东西都拔到一边去,有些汤汁地洒在桌上。
夜聿澜脸色一变,这些东西都是他按着慕容汐月喜欢的口味亲自打电话订的。
慕容汐月微微惊讶,王仙妮已经知道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她并没有表现出一惊一乍。
王仙妮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把李嫂做的便当一盒一盒地拿出来,香味四溢。她不紧不慢地说出路上已想好的措词,“你公公他今天没空,所以我替他来了。”
慕容汐月为难了,夜聿澜订的菜还没吃几口,而且也感受到他已经明显不悦了,但王仙妮难得纡尊降贵送过来,不吃就是不给面子。
她没决定好,夜聿澜已经开口,语气带冷:“你在这上班四年了,这女人从没来过一次,在这关节眼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慕容汐月敛眸,是啊,王仙妮早不来迟不来,明摆着就是冲着她腹里的孩子来的吧。
她在南宫家的时候对自己百般刁难,就连脸上挤出来的笑都差强人意,心底不由得很抵触。
被称为“这女人”,王仙妮玉脸一沉,咄咄出声:“你是什么东西,我作为婆婆给她送吃的,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不愧是两母子,南宫凌天和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你是什么东西,南宫凌天也曾这样质问她,慕容汐月很无语。
夜聿澜一只手玩味地捏起她垂到腰际的青丝,将那发梢缠绕在指尖,鼻端萦绕着发间的清香。
他冷哼一声,脸上越来越冷,如同结了霜一样,“南宫家的人眼睛都瞎了吗?有病治病去,千方百计把人赶出来,现在又来认亲,慕容汐月早没你们关系了。”
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王仙妮倏地站起身,保养得非常年轻的脸都扭曲了。
夜聿澜冷蔑地嗤笑,而慕容汐月也无动于衷,并没有出声打圆场的意思。
慕容汐月已经整理好思绪了,淡淡道,“王女士,把你的东西都拿走吧。”
仅一个称谓,生疏得几近冷漠地下逐客令。
“你——”.王仙妮脸色非常难看了,她难得主动示好,居然碰了一鼻子灰。
在南宫家的时候,慕容汐月哪有这么嚣张的态度。
夜聿澜笑意邪肆,指尖依然绕着慕容汐月的发丝玩,王仙妮看到他缓缓地凑过去,在指尖缠着的几缕青丝上无声地烙下一吻,而慕容汐月没说什么,看来这两人关系匪浅,比普通朋友还要亲密许多。
慕容汐月不是不阻止,而是没看到。
王仙妮焗了一肚子气,气汹汹地离开了。
距离春节还有两三天了,下班之后李唯宓说要买新衣服,拉着她就去逛商场了。
慕容汐月颌首同意,也该添几件新装了,至少要让心情明朗起来。
李唯宓一边挑着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看你都什么眼光,怎么就挑了杨兰的这样的女人进公司,前两天,有人看到她在跟一个按摩女打架呢。”
“打架?为什么?”慕容汐月蹙眉不解。
女人打架,可谓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妒忌呗,那个按摩女是夜聿澜的新宠,据说他给那女人买了好多奢侈品。”
夜聿澜现在跟一个女人打得火热,估计唯宓所说的按摩女就是上一次慕容非凡来时弄得很尴尬的那个,慕容汐月有见过一面,清纯款。
“噢,哪知道她这样。”
杨兰特别会修饰自己的气质,面试时给人的印象非常好,外表阳光略带小妖娆,正是她需要寻找的形象,拍摄出来的效果也很好,她没什么可说的。
身后有缓缓“轧轧”的晌音,两人齐齐回望去。
是李夫人。
居然还会再见面,慕容汐月呼吸一窒,不可避免地就想起那些事。
女人手指的形状依旧圆润姣好,带着碜周,印花绸缎华服,发髻高挽,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血色的僵冷。
李夫人的目光投过来,却仿佛不曾见过她似的,眼神疏散没有焦聚。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扭回头,身后的黑衣男人推着她离开。
本来还要去逛另几家店的,不奈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便双双从商场里走出来。
“那边有家老汤馄饨,去尝尝,”李唯宓笑着建议。
“嗯好,”慕容汐月应了声,竟觉得好友那笑容忽然间失去了灵动,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对面走去。
“哗啦”一桶不明液体猝然从天而降,兜头兜脸朝李唯宓沷洒下来。
慕容汐月惊尖一声,心跳霎时紊乱。
是一桶冰水,里面掺杂的冰块还没开始融化,砸到李唯宓身上后纷纷滚落在地。
慕容汐月挨得很近,也被淋了个透。
她抬头,楼顶正有人拿着红色的胶桶,迅速躲得不见影了。
李唯宓整个人呆若木鸡,身上穿的毛衣、围巾、手表、靴子都湿淋淋的,不停往下滴水。
深冬的天本就冷得要命,李唯宓像被冰封住了一样许久都没有反应,唇上的颜色迅速变得乌黑。
深冬的天本就冷得要命,李唯宓像被冰封住了一样许久都没有反应,唇上的颜色迅速变得乌黑。
一辆烈焰似的小跑车从不远处滑过来,车窗摇下,年轻女人精致卓绝的脸布满讥哨,“这是你打我的下场!”
“宋璐瑶!”慕容汐月怒视她,心头掀起巨浪,这女人平时把清纯高洁的作派拿捏得恰好,终于忍不住露出阴损腹黑的一面了祧。
宋璐瑶冷眼瞥过来,眼尾处闪过一抹腥红的恨意,早知道就应该准备多一桶珐。
她宋璐瑶从来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受气包,当时被李唯宓当众掴了一掌,没有当场发作是因为南宫凌天在身边,她以为南宫凌天会狠狠地替她出一口恶气,结果只把这女人关了一晚后就烟消慕容散了,他也没继续追究下去。
如此又怎能泄她心头之恨!
李唯宓已经从呆若木鸡中回过神,向前迈一步,握着拳全身开始颤抖,牙齿也颤得咯咯响。
慕容汐月深知性子刚烈直快的好友受了屈辱,一定会不管不顾冲上去要揍人。
连忙伸手拉住了她。
宋璐瑶藐蔑地“呸”一声,车窗刷地阖上,发动车子驶入主干道扬长而去。
“这里离我家近,先去换个衣服,不然会生病的,”慕容汐月不由分说拉过李唯宓往公寓的方向走去。她清晰地感觉到,李唯宓的身体不停地哆嗦,不仅仅因为冷,还有身体绷得紧紧之下整个人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回到锦绣前程,慕容汐月亲自给李唯宓放好热水,然后回房给找了套自己的衣服,穿过浴帘递了进去。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半片,便趁这会儿功夫换上一套干净家居服。
早知道宋璐瑶并非善茬,在南宫家的时候,她喝水的杯子会突然掉进一只壁虎,衣服会莫名痒得出奇令她把皮肤都挠破,车胎也会无声无息地被卸了气,还有其它的种种,她相信,这些意外都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