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溪在看李从善的那一刻,他也恰好看她,微微低头朝他们颔首,之后,又看向旁坐。
虽然他还理他们,但她却在这一眼中看到一样东西,他叫做疏离。
再环视底下下座的各位陪着的大臣,竟一个查家人都没有看到。
是他们不来,还是查家出了什么事。
感觉到手指被人拽了下,立刻注意到李轻尘的目光,赶忙回过神,与他一起上前施礼。
“臣女苏锦溪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董某见过大周皇上、皇后娘娘。”
与苏锦溪不同,李轻尘没有跪下,只弯腰做了个拱手礼。
皇上虽然心里不悦,但碍于此时唐国不敌大周,也不敢轻易开口动怒。
反着笑着抬手朝他们示意。
“快快免礼,朕今日诏你们来,实在是这两位故人十分想念徐城县主。”
说着,朝他们引了一下汉国皇上的方向。
“徐城县主?朕记得你原不是郡主吗,多月不见降了一级。”汉国皇帝刘钧并不起身,轻晃着手里的杯子淡淡说道。
皇上知道他在暗指当年与苏锦溪联婚的事,那时为了让苏锦溪与刘钧显的匹配,他曾封苏锦溪为郡主,但在她逃走后立马就废掉了。
早料到他提出见苏锦溪,就可能会提,但亲耳听到还是觉的十分的刺耳。简直就是不给他面子!
要不是如今北汉勾结着辽国,自己又被大周两年征战削弱了国力,他何怕他这种小国,可现在恰恰要给这种小国低头。
不悦的看了眼,一直暗暗给他使眼色的皇后,开口笑道。
“徐城县主如今要嫁给大周外戚,自然要以大周的封号为称。说起来,明日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了。”
“哦?朕还以为此行会得娶苏姑娘,再续前缘呢,看来是晚了一步,苏姑娘可知,朕的北汉皇后之位到今还给你留着,要是你现在回了心意,不用明日,朕今日便可以皇后之尊娶你回去。从此夫妻缠绵,好不快活!”
就在他在这大言不惭的时候,苏锦溪已经明显感受到李轻尘指尖散发出来的寒意。
生怕他当下就按捏不住,赶忙回握住他的手,脑中飞快的转着想着对策。
正在这时,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李从度突然开口。
“汉国皇帝喝醉了吗?您夫妻情深的皇妃娘娘就在身侧,您这番醉话就不怕她生气?”
南宫凝裳无端被提到风口上,赶忙托起杯送向刘钧。
“皇上,臣妾这杯是唐国皇后娘娘御赐的果茶,您先润润口。”
谁料,刘钧非但不接,连看都不看南宫凝裳。
“和妾怎么能称夫妻。”
说过,一口饮下杯中的酒。
“朕听说昭平郡公一直与苏姑娘不合,如今为她说话,难道也是看上她了?想来,苏姑娘还真是风流不让须眉啊。”
听了这话,原本脸色微露尴尬的南宫凝裳渐渐松了下来。
而李从度却彻底急眼了,爆着青筋,赶在李轻尘开口就吼了出来。
“你!你不准胡说!”
刘钧却只是冷笑。
“大胆,你区区一个唐国臣子,朕不过说了句实话,就敢如此对朕说话!”
唐国皇上刚要开口缓和,一个声音先了他。
“唐国也好,汉国也好,哪怕是大周,只要信口污蔑,都人人得以斥责。儿皇帝若不信,自可以上表你的父皇辽国皇帝问问。”
刘钧顿时变了脸色,汉国位偏、兵弱,一直以辽国马首是瞻。不仅帝位继承要通过辽国册封,连平日上表都要示弱。尤其是到了他这一代,上表于辽帝时都自称“男”,辽帝下诏时,都称呼他“儿皇帝”。
辽国与他们的关系大约是他炫于各国的资本,但与辽国的相称却是他不得提的痛。
而眼前这个放肆的人,不过是大周失了气候的董姓外戚,竟敢如此当众脱口,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别以为朕不知你在大周的地位,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修书的。凭什么能在朕面前叫嚣?!”
说着眼中狂傲变为厉狠,手中的杯子都被捏出了裂痕。
而李轻尘却仍然淡然的对着他,声色未变。
“就凭我是她的夫君,她是我的娘子,我们夫妻情深,好不快活。”
早在刚刚他就看到隐在殿外屋檐上的无痕对他打的手势,这就意味着此刻至少千数的人混入宫中。虽然比起御林军悬殊,但保他和苏锦溪全身离开绝对不成问题。
要知道他李轻尘在宫外还有几倍于这个的数呢。
再加上全国匿隐的暗卫,那些军中对他的死忠,即便他要皇位也是易如反掌。
区区一个汉国皇帝,竟然敢说出这种话,看来是安稳够了。
话没有问题,但对比上刘钧之前说过的就不同了,明显是在对他打脸。
然这位刘钧也算厉害,就这样了还强撑着硬挺。
“朕刚刚说了,不过一个风流之人,现在只怕送朕,朕都不要呢。董大人要是喜欢,只当收了,不过可要小心防好了,省的那日变个顶碑的东西都不自知呢!”
听了这句,席下穿着汉国朝服的大臣们有的已经在发笑。
顶碑?何必说的这么文雅,直接说他王八不就行啦。
而坐在离刘钧不远的个男子始终扎着头,一言不发。
刘钧说完,不看李轻尘,有意瞟向座上的李从度瞅。
李从度立刻就急了,刚想过去和他拼,衣服却被人抻了抻,一回头,就见李从善安然的坐在桌子前,不抬头,只轻轻的摇了摇。然后慢悠悠的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李从度一看那里面的光光亮的东西,立刻散了一半的怒气。当即又坐了回去。
李轻尘的声音登时又起。
“可惜,我只听说过一个得不到,就想毁了的故事。若非如此,堂堂一个皇帝,什么人不能打探清楚,非要苦等我娘子那么久,并还说什么许以后位。不是傻的可笑吗?”
话说的痛快,李从度感觉他快忍不住要开口叫好了。
当然,要不是因为......目光看向李从善一眼。
苏锦溪只觉得自己一次次要与刘钧顶上的冲动,一次次被李轻尘拽回。在他身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一次被他未婚前当众称为娘子,不是恼怒,而是自豪。
可刘钧的感觉可不太好,向来除了辽国皇帝谁敢让他这样下不了台!
嘎嘣!就在李轻尘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手里的杯子碎了。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南宫凝裳忙起身,端起酒走到苏锦溪身边。
“锦溪,咱们姐妹一别经载,刚刚听说你明日大婚恭喜了。我和皇上拖唐国皇帝请你们来,本也是要恭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