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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米盖尔 下(1 / 1)

一时间,米盖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答案,“飓风”波顿,这个名字他向往了多久,恐怕得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算起,从那场传说中的银色战斗算起,那是他最爱听的故事,“飓风”波顿率领着苍白骑士团抗击森林之王,一直打到森林的中心,在那片漫天飞舞着银灵叶的圣地,把森林之王头顶上的红林木制成的王冠打的粉碎,征服了最后一支残存的原住民叛军。

他无法把这样一个瘦高的男人和想象中身穿白铠甲的骑士联系到一起,而站在他身后的并非苍白骑士团,而是些连剑都握不稳的劫匪,或许他们真不是劫匪,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米盖尔用无言来拒绝相信这个答案,为什么要相信这家伙的话,那只不过是一个把他劫持来这里的强盗、骗子,真正的骑士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自称波顿的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仿佛根本不屑于跟米盖尔争辩。“拿火来。”他高声喊,冲着河畔对面,那里早已经人心惶惶,虽然根本看不清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未知往往更让人恐惧。

很快火把就被递上来,波顿从一个小袋子里掏出些灰白色的粉末,撒在那个怪物的身上。这些粉末似乎比剑刃更加管用,米盖尔看见怪物疯狂的扭动,似乎很想把这些粉末抖下去,但身上那层粘膜却将粉末牢牢的吸附住。当火焰接触怪物的身体时,他看见白色的火光腾起,火势来的极快,也异常的凶猛,瞬间将怪物焚烧殆尽,当那团黑色在白光中消失之后,火焰也骤然熄灭,什么也不曾留下。

“红林木种子磨成的魔粉,对付恶魔最有效的东西。”波顿不知是在向谁解释,但说完时却抬头看看他。

波顿同时将一些粉末撒在死去男孩的尸体上,然后用火把引燃,这一次米盖尔看见的只是普通的火光,但燃势依旧很快,他嗅到肉被烤熟的味道,就像是烤羊,但眼前却是一具焦黑的尸体,他连忙看着别处,尤其是脚上的伤口。他只失去了一根脚趾,相较起性命来说,这算是值得庆幸的了,可一只残破的脚怎么能帮自己逃走呢,他不由哀怨,不知是否该感谢诸神的庇佑呢。

当一切都结束了以后,米盖尔被架回到草地上,欢乐不再,被证实的恐惧让所有人躁动不安,女人围在火堆旁低声祷告,男人们则握着剑一遍又一遍的巡视。他看见强尼蹲在地上,低垂的脑袋似乎有泪水滴到地上,其他孩子也默不吭声,唯有雀妮一副冷笑的样子,喋喋不休的说她早就警告过他们。

一直到夜幕降临,女人们把烤鱼拿来时,米盖尔一点胃口也没有,他宁愿饿着,也不愿吃一口,甚至也不愿看见,这会让他想起那只怪物。躺在草地上,脚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没有半个月恐怕是好不了。尽管“南瓜”已经准许他睡到干净的屋子里,但他不想去,只是望着天空,月亮只剩下细细一弯,就像是用指甲沾着芒果汁在深蓝的幕布上轻轻划过,再过几天卡伦堡里就要举行小王子的新月祝福,祖父和父亲到时候都会参加,还会有许多贵族和骑士,而他呢,恐怕要在这片草地上和这群人一同度过。

祖父也许正在派人找他吧,那些人会寻到这里吗,或许弗纳特公爵也是这样被谁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父亲会生气吧,一定会的,而母亲呢,应该是在伤心,莫蒙师傅则该是庆幸不用再教自己这样顽劣的孩子。还有阿查,那个奇怪的家伙,他会怎样呢?米盖尔觉得有些冷,或许是因为从河边吹来的晚风。他想起阿查那张哀怨的脸,还有那双会让人眩晕的眼睛,还有那些毫无感情让人不明白的话,尽管他嘲笑、嫌弃那些话,可阿查是对的,克拉吉伯爵确实死了。为什么阿查会知道呢?他想问问,如果他还能回到首相塔的话。

火把的亮光渐渐靠过来,来人的脚步悄然无声,米盖尔没有转头看,他猜的到是谁,虽然他不想承认那个男人就是“飓风骑士”,但他记得在河边急如闪电的剑势,还有打在脸上的气流,起码这个人是个骑士,而且有比普通骑士更为灵巧的身法,也许这个男人就是波顿,他在心里这样想。

“脚上的伤口好点了没?”波顿问,他把火把插在泥土里,在米盖尔的身边坐下来。

米盖尔“嗯”了一声,默默的看着天空,满天繁星,这是在满月时看不到的景象,只有月亮的光芒越微弱,星星才会展现出它们的模样。

“我知道你想回家,但是现在我不能放你回去。”这句话平淡却无情,就像是向一个无辜的人宣判绞刑。

“你不是一个骑士。”米盖尔用这句话回应,一个的骑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无论是暗杀还是绑架,那不都是有悖于骑士无上的荣耀。

“我当时是在保护你,孩子。”波顿说,“当你目睹了克拉吉伯爵被魔鬼使徒谋杀时,你就已经不再安全,那些怪物会轻而易举的在骑士区的某个角落你把你蚕食成碎片,虽然这里也并不安全,但总好过在暗影里死去。”

米盖尔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何况有什么地方能比首相塔更为安全,能比祖父和父亲的保护下更为安全。“我只想回去,求求你。”他不禁乞求,“如果你真是骑士,就让我回去吧,我父亲一定在找我。”

“他们确实在找你,我知道你是谁,前首相的孙子,米盖尔.史摩根。”波顿说出他的名字,他似乎对此颇为无奈,“我该早点知道你的身份,这样或许能够寻求些帮助,但是现在……”

米盖尔并不惊讶波顿知道自己的身份,通过家徽这一切很容易判断,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前首相?”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他还是能分辨出其中巨大的差别。

波顿的话停在嘴边,然后叹了一口气。“总之你现在回不了卡伦堡,无论是暗影中的魔鬼,还是走在光明中的贵族,他们都会要了你的命。”

“你在说什么?”米盖尔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懂。

“明天一早,你得跟我们走,我会用我的剑和荣耀确保你的安全。”波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顾他的反对。

“要去哪儿?”他问。

“去寻找能够驱散黑暗的东西,去寻找对抗魔鬼的盟友。”波顿的回答冷如寒冰,这声音在米盖尔的耳边停了许久,就像是山谷里折回的回响。

米盖尔感觉仿佛掉进漩涡里,离出路越来越远,却无力反抗。他任由波顿将自己抱起向着一排简陋的木屋走去,远远的,草地旁的那条不知名的河水中,仿佛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还有牙齿摩擦的响声,就像无数铁片在碰撞。他下意识抱紧波顿的脖子,缩在对方的怀里。

一阵寒风吹来,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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