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微微静了下心,将刚刚夏侯珏带给自己的负面情绪给抛开,虽然心中愤恨夏侯珏的咄咄逼人,但是出于医者的道义,陈默不想将私人情绪放到病人身上。
柳乘风有些无奈地瞥了夏侯珏一眼,然后乖乖地躺了下来,配合陈默的把脉。
陈默最近一段时间变化极大,被村民们的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好吃好喝地养着,原本蜡黄的小脸现在已如白玉一般细腻嫩滑,本是稀松的眉毛如今已经丰密了很多,就连过去苍白的嘴唇也变得红润起来,现在的陈默已经有了一个小美人的风采,可惜年纪尚小,只有十三岁,所以身量不足,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吃的太好,反而出现了点小婴儿肥,有些肥短的小爪子搭在柳乘风手腕上的时候,并摆出一脸肃然表情的样子,让柳乘风怎么看怎么不搭,心下倒是觉得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小丫头其实可爱的很。
其实陈默倒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面瘫,只是因为自小跟着外祖父长大,她外祖父向来又是一个不苟言笑之人,久而久之,陈默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再加上她只对医学狂热,平时她的生活中只有一具具尸体才能看到她脸上的诸多表情,她身边的人却是以为她是个面瘫无疑。
陈默把完脉,虽然刚刚愤恨夏侯珏的所作所为,但是现在却有些可惜地想要低叹一声,如此翩翩君子,可惜了。
“这是不治之症,我无能为力。”陈默话音一落,柳乘风到没有什么举动,只是眉眼微微有些暗淡,似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而夏侯珏就不淡定了,眼神就像利刃一般射向陈默,似乎陈默不说出个因为所以来,就要立马将她碎尸万段!
陈默没有在意夏侯珏杀人般的眼神,只是认真地对着柳乘风说道:“你这病应该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属于先天不足,主要的问题应该出在你的心脏上,按现在的医疗水平,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事情。”柳乘风的脉象虚浮短促,又时有迟沉之感,再观他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应该就是现代人常说的心脏病了,而且还是先天性的心脏病,但是还不算非常严重,若是在21世纪,说不定做个手术可以根治,但是在这个异世,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虽然陈默说的结果可以说是给柳乘风判了死刑,但是夏侯珏非但没有发火,反而这才开始正视陈默。
当时他们路过马连镇时柳乘风突然病发,夏侯珏找遍了周边所有的大夫,都只说治不了,就连是什么地方的毛病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推说是不足之症。当时他们偶然听到赵家村有个冷面神医,医术无双,但是性格怪异,不喜近人,夏侯珏担心好友的病情,立马带着下属奔至赵家村,因为怕陈默也是那种会点医术就习惯刁难人的所谓名医,干脆直接绑来就是。
其实当时夏侯珏看到陈默的时候他压根不相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能真的会什么了不得医术,但是柳乘风又确实病的很重,所以才想着尝试一番,没想到这丫头说的和当年给柳乘风看病的一个老神医说的差不多,虽然说不能治,但是好歹终于在这个小地方找到了一个有真本事的不是?
夏侯珏觉得既然陈默能看出柳乘风是什么地方的毛病,那就应该能有些对应之策,哪怕是稍稍减轻他的痛苦也行,可是话到他嘴边就变了味:“只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难道你的本事就仅限于此吗?看来还不及你胆子的千分之一!”
柳乘风有些诧异地看向夏侯珏,阿珏一向待外人冷若冰霜,怎么今天就好像和这个小丫头杠上了似的,知道自己的病症应该算是无药可医,也不强求:“姑娘,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姑娘不必再为我烦神才是。阿珏的话,也请不要放在心上。”
此时陈默早就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中,心中盘算着在这个完全没有西医的世界到底怎么样才能用中医的手法根治或者说是延缓这种心脏病的病发,过去看过的医书杂志手记一页页地从她脑海里过滤过去,对夏侯珏和柳乘风的话,她甚至听都没有听见,完全从她耳边掠过。
于是映入两人眼中的陈默就是面无表情,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地焦灼在柳乘风脸上,待柳乘风话说完还是呆呆地盯着他看,柳乘风被看得刚刚隐下去的绯红不知为何又浮上了苍白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夏侯珏以为这个丫头和其他肤浅的女子一样,都是注重皮相之人,刚刚升起对陈默的一点好感马上就消失了,正想呵斥她的无理,突然陈默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了两次,才在柳乘风床前站定。
“你这个病虽然现在还不能根治,但是还是有法子能让你尽量不要病发。”陈默说的平静淡然,但是听在柳乘风和夏侯珏耳里却不亚于一个惊天喜讯,就连当时的那个老神医都说柳乘风活不过22岁,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说什么?竟然说有法子可以不病发!
即使柳乘风平时再淡然,再镇定,这个时候他的眼中也充满了希翼的色彩,即使早已觉得自己一向冷清的陈默,面对柳乘风这样的眼神,说话的声音也不经意地放柔:“你这个病要保持心情平静愉悦,不可大起大落,生活应当规律有序,一日三餐要准时准点,我一会儿给你写一张食疗的方子,你每天要按照上面的食物来吃。虽然不可以做过于激烈的活动,但是我会教你一套修身养性的拳法,你要坚持每天锻炼,再配合我的针灸,应该会有成效。”
陈默一口气说完,只听得柳乘风和夏侯珏的眼睛越来越亮,虽然不明白食疗和所谓的一套修身养性的拳法是什么,但是对于说要保持心情愉悦等语,倒是和当年的老神医叮嘱的一模一样。但是当年老神医只提出了这些禁忌,并没有救治之法。待听到“针灸”时,两人看陈默的眼光顿时肃然起敬。
要知道,放眼整个天下,会针灸的人屈指可数,这种名医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么是皇帝身边的专属御医,要么隐居山林,悬壶济世。这陈默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夏侯珏至此才真真将陈默此人纳入眼中,态度也温和了不少:“那,陈姑娘,请问什么时候开始针灸呢?”(陈默已对外宣称自己叫陈默,并非程家小姐,所以下文名字都叫陈默。)
陈默对夏侯珏的示好不为所动,板着一张脸,硬邦邦地回道:“我的银针都在那个被你砍晕的丫鬟那里。”
夏侯珏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