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世子大婚,理应热闹非凡,可到了后半夜,黑玄就毫不客气的把那些人统统赶出去了。
黑熤是皇帝,自然回皇宫。
黑醉和小狐狸在京城本就有府邸,黑醉郁闷万分的抱着一点酒品也没有的小狐狸回去了。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盯紧这只馋嘴的笨狐狸。
黑樱儿和炎焱倒是留下了,本来这就是黑樱儿的家。不过黑樱儿身体不好,早早就被炎焱披风一卷,抱回寝房睡了。
玄王府的下人效率很快,刚刚还乱糟糟的大厅不过片刻间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这些都不是黑玄关心的,他关心的只有一样,那些对于他来说看不顺眼的人出了沧禹京城没有。
当暗卫回报,尽数离开后黑玄的事情也算完了,正准备回房时见一抹瘦削的倾长身影鬼影子一般慢吞吞的走进来。
黑玄只看了一眼,也没理他,径直转身回自己的寝房。
巧了,那抹影子瞧都不巧黑玄半眼,直接视若无睹的从他旁边过去。
黑玄微微眯起狭长妖冶的眼睛,冷冷‘哼’了一身扬长而去。
树上的隐卫眉眼忍不住直抽抽,虽然这么多年大家已经习惯了,可这天下这样的父子相处模式依旧让他们觉得新鲜不可置信。随着世子们年龄的增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黑玄回了寝房,轻轻关上房门,没发出一点声响。洗漱完毕褪了衣衫上床时敏感察觉到本该睡了的慕容流苏醒着。
“女人,你还没睡?”
“刚醒。”慕容流苏半坐起身子,睡眼朦胧的看着黑暗中的黑玄。“你怎么睡这么晚?”
“吵醒你了?”黑玄把衣衫搁在旁边的屏风上,上床。自然而然的把慕容流苏揽在怀里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慕容流苏曾经也不是睡得很熟的主,因为杀手天生的警觉心。不过和黑玄成亲多年后那毛病倒是慢慢改了,每天睡到自然醒,也不去设防。因为她知道有黑玄没人能伤得了她,何况只要不是武功高出她太多的人,即便她在睡梦中也近不了她的身。
在黑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慕容流苏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说道,“黑玄,你精神可真好,大半夜的这么能折腾。”
“哼,本王还懒得管呢,巴不得把那小子赶出去。他自己不是没有府邸,偏偏要住在玄王府。”
慕容流苏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往黑玄怀里蹭了一些。迷迷糊糊的呢喃道,“是么。嗯,有点冷。呵呵,你别乱摸,我困。”
关于黑玄出去做的事睡意朦胧的慕容流苏没兴趣,事实上她有兴趣的事也不多。不过只要她想要知道,很简单就能想明白的。
譬如,就像她知道倾城也来了这沧禹一样。
还有很多很多,黑玄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只不过,那些事有什么关系呢,她不在意。翻个身,慕容流苏把脸埋在黑玄散发着幽香的身上,逐渐进入梦乡。
翌日,一大清早。
黑晨的寝房里。
水红袖轻轻的把黑晨搁在她腰上的手移开,看见黑晨完美性感的光洁胸膛露了一片出来脸一红,想起昨夜的种种脸更是红得要滴出水来。
昨夜,等她回了寝房打开那幅画时傻了半晌。
那画中居然是一个让她眼睛都看得差点脱窗的美人。
那美人身上的衣衫即便是画里都好像轻轻一带就要滑落的模样。
黑晨看到那画,脸黑了半晌,要去毁掉,水红袖想起慕容流苏的话自然不准。结果黑晨生了半天的闷气,水红袖又去讨好他。最后两人达成共识,那画不挂在床头,放在柜子里收藏起来。这才算了事。
好不容易搞定了画的事情,黑晨正把水红袖吻得七荤八素时,水红袖突然开口问他,那画中的美女是谁。
黑晨愣了半晌,蓦地暴发狂笑。
恶毒的想着,紫玄万万没想到他万人迷在水红袖这里行不通了。谁叫他的小蘑菇太简单呢,那些太过深沉曲折的心思小蘑菇压根懂不起。
黑晨突然放下心,这样的小蘑菇即便是流苏那样奸诈的女人也没办法教坏吧?
于是黑晨前所未有的兴奋,把水红袖吃得一干二净,简直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此刻,水红袖之所以醒来纯粹是多年习惯。而水红袖这一动,才发现全身酸痛得不得了。不过还是准备下床。虽然她从小失去了娘,没人教,可也知道大婚翌日新媳妇应该早早去给长辈敬茶的。
黑晨只是稍稍睁开了一点眼睛,一把把水红袖拉回自己怀里,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小蘑菇,这么早你想干什么。”话落在她唇上又纠缠了一番。
水红袖好不容易才被黑晨放开,气喘吁吁的,“我去给母妃父王敬茶。还有去准备你的早餐。”
黑晨心中叹息。“小蘑菇,父王母妃他们现在还在没起床呢,你敬什么茶。何况,我们玄王府不在意这些。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再说了,早餐那样的东西早有丫鬟准备好了,用不着你亲自动手。睡觉,嗯?你不累么?”暧昧的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咬。
水红袖脸又是一红,“黑晨,别闹了。你睡吧,我先起床。就算母妃他们还没起床,我可以先准备好等着啊。”
黑晨有点抓狂,索性低头堵住水红袖的嘴。
看来,他的小蘑菇精神很好,他因为心疼她才节制似乎多此一举了?好吧,既然她如此有活力,他当夫君的自然要奉陪到底。
所以这对应该给长辈敬茶的新人直到日落西山才起床。
也幸亏慕容流苏和黑玄压根不在意,没等。于是出现这种情况,当一家人一起用晚膳时,黑晨和水红袖才姗姗来迟。
黑晨和水红袖坐在了黑樱儿和炎焱旁边。刚好,水红袖挨着黑樱儿。
黑樱儿冲水红袖甜甜一笑,“嫂子,我一直在等你呢,我都没见过你,一直等你出来好和你一起玩,你怎么这时候才出来?”
水红袖脸一红。“我……”
“樱儿,吃鸡腿。”黑晨笑眯眯的给黑樱儿夹了一个鸡腿。
黑樱儿嘟起小嘴,“大哥,我不喜欢吃鸡腿。”
“呃,大哥的错,大哥自己吃。”黑晨又把鸡腿夹回来放在自己碗里。而黑樱儿的碗里,炎焱早已经给她夹了几块挑干净刺的鱼肉。
黑樱儿甜蜜蜜的看着炎焱。
黑晨打趣道,“樱儿,这鸡腿要是焱夹给你的,你就不会不喜欢了。”
“焱才不会给我夹鸡腿。”黑樱儿嘟着小嘴,白了黑晨一眼。
“伤心啊,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胳膊肘怎么就往外拐呢。”黑晨装模作样的叫。也的确,黑晨谁都捉弄过,那还真没捉弄过黑樱儿,她身体不好,黑晨是特别疼她。
黑樱儿眨眨眼,无辜极了,侧头问身边的炎焱,“焱,大哥在说什么?”
炎焱笑,是浓丽的风华。宠溺的默默黑樱儿的头,“你大哥身子弱,说胡话。”
“大哥身体很好啊。病都很少生的。”
“现在不好了,得大补。”
“为什么?大哥生病了么?”黑樱儿怜悯的看着黑晨。
“病了,很严重。”
“啊,大哥得了什么病?”黑樱儿还真着急了。
“外强中干,体力不支。”炎焱说得很正经。
“那……呃,焱,我自己吃,不用你给我喂啦。”黑樱儿本来准备继续问下去,被炎焱突然送到嘴边的鱼肉堵了回去。
而黑晨则是满脸黑线的看着一脸无辜的炎焱,“请问一下,什么叫外强中干,体力不支?”
“大哥,你别在饭桌上讨论这样的问题。会教坏纯良的我。”
黑晨不怒反笑,贼兮兮的,“那也是,你是吃斋念佛的人,这和尚自然纯良。”
炎焱知道黑晨在说他没办法碰黑樱儿,因为黑樱儿身体不好。反唇道,“大哥还是关心自己吧,毕竟这么幸苦想证明自己,大白天也不放过,挺可怜的。”
黑晨咬咬牙,“炎焱,吃完饭我和你单挑。”
轻扬好看的眉,炎焱不在意的说道,“好啊,只不过大哥你确定不先休息下?”
黑樱儿不懂他们说什么,可黑玄慕容流苏懂,水红袖开始不懂,听到最后也迷迷糊糊懂了,脸红一片。
黑晨见水红袖害羞,自然先去安抚宝贝妻子,懒得和炎焱斗嘴。
正在这时,门廊出又进来一个人。
倾长瘦削的身姿,孤远清冷的气质。那种清冷不是漠视,纯粹是无视。
那人穿着雪白的衣衫,犹如万绝之巅的清冽雪莲。
无我无执,孤绝料峭。
饭桌上的众人都看向他,水红袖也回头了,一下子怔住了,看看那人的脸,又看看黑晨的,摇了摇头又定定的看。看第一眼水红袖觉得两个人的脸长得很像,可再一看又一点也不像,这是怎么回事?
纵然被这般打量,那人依旧没半点不自在,也没半点其它情绪,慢吞吞的落座于唯一剩下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处在慕容流苏和黑晨的中间。
黑樱儿冲那白衣男子甜甜一笑,“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黑樱儿也不在意,撇撇樱桃小嘴,咬住炎焱给她喂来的鱼肉。
要知道黑辰小时候好歹还背过黑樱儿,现在连黑樱儿也不理,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不过除了水红袖之外,黑樱儿那么随随便便问了一句话后,饭桌上的其他人立刻就自做自的事,完全也把白衣的黑辰当空气。
正好,彼此都当彼此是透明的。
只有水红袖不时好奇的打量一番目不斜视的黑辰,越看越不可思议的样子。
黑晨吃味,勾过水红袖的脸,风骚的一笑,“二弟那死人脸有什么好看的,有为夫好看么。”
“黑晨,你们长得好像。呃,不对,一点也不像。”水红袖有点不知怎么表达。
黑晨哀怨的看着水红袖,“红袖,二弟怎么能和我比。”
水红袖慎重的点点头,“嗯,二弟好像比你好看很多。”
黑晨尖叫,“红袖,你太伤为夫的自尊了。我,我,我不活了。”
水红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妥,赶紧补救,“黑晨,不是啦,二弟是那种,嗯,很特别的,我说不出来啦,你知道我嘴笨嘛。你很好看嘛,只是和二弟有点不同。嗯,都好看。”
黑晨望向慕容流苏,委屈的说道,“母妃,都是你生的,三个人为什么差异那么大。”
慕容流苏耸耸肩,随意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不是一个父亲,自然有差别。”
“女人,你说什么。”黑玄咬牙切齿的看她。
慕容流苏挑眉,“我说什么你没听见?”
“那本王去杀了他们三个。”
慕容流苏无所谓的,“随便你。”
“哼,你想本王杀了他们再让你给我生一个?”黑玄突然邪魅的凑近她。
黑晨正在喝汤,听到这话‘扑哧’一口喷了出来。
幸好,他没波及到桌子上的食物。
“父王,你,你也注意一下场合。”
炎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黑晨,只怕待会儿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管先前水红袖和黑晨谈论到黑辰也好,还是后来大家这样闹来闹去也好,一袭白衣的黑辰至始至终眉毛都没挑半下,从头至尾脸上没半点表情。自顾自的吃菜,喝汤,完毕,起身,离开。
那抹雪白的影子在黑晨和众人的互相挤兑嘲讽声中渐渐隐没,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一如浮冰碎雪,寒凉而孤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