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亚述人在人类历史上建立了最早的一支以土工作业和工程建设为主要使命的“专业”工兵部队;它的军人们随身携带着金属制成的斧头和铲子,并且还装备了大型的“施工机械”——例如,形式复杂的吊车——日常的主要任务就是挖土,不停地挖土,在战场上挖掘出大量的陷坑与壕沟,在战场之外建设“标准化”的宿营地;当然,那些工具在近战时也能作为武器使用;他们率先发展出了专业的“舟桥兵”,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用羊皮筏子和木头造出一座坚固的桥横跨大江大河;他们还提升了攻城的艺术——比如说,他们能够制造出专业的攻城车与攻城锤,使得亚述军队能够在一个又一个残酷的攻城作战中爆发出上古世界最可怕的战力!
萨尔贡的“战斗工兵”足足有2000人,和普通的弓箭步兵人数相等,而他们的军纪则严明得多——他们始终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帐篷营地之中,没有一个人参与到营地内如火如荼的“传谣”活动之中,也没有一个人逃亡!
这使得殷戍对这支特殊的部队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幕僚们”告诉他,马里的“战斗工兵”并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士兵,甚至不同于骑兵和战车兵——他们都是在大军开拔之前临时征募而来的;“战斗工兵”直属于亚述帝国的“常备军”,是鲁巴里特大王亲自下令从帝国的工兵部队之中抽调而来的——换句话说,这支军队尽管名义上属于萨尔贡,但实际上又不属于他;它也许会按照王子的命令进行作战,或者进行各式各样的战术配合,但它始终保持了自己一贯的独立性——是的,它作为帝国的珍宝,永远都属于亚述大王本人!
殷戍一听就明白了——萨尔贡大军之中的“战斗工兵”必定扮演了一个双重角色它既是王子麾下一支战斗力最强的作战单位,同时也是一个无所不在的“监视者”在它阴冷的目光注视之下,这位心怀不满、行事不可捉摸的萨尔贡若是胆敢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么,第一把激烈对抗的长刀,就将从“战斗工兵”的营地之中挥出!
而王子暧昧的态度也多少证实了他的想法。
“‘鼹鼠’并不不属于我,安虎老爷,”那家伙遥指着“战斗工兵”营地之中炊烟袅袅的帐篷群叹息道,“我所召集的军事会议,他们从来都不会参加。”
“鼹鼠”?
那支久负盛名的“战斗工兵”部队竟然被叫做“鼹鼠”?
殷戍眨巴着眼睛,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从来都不参加殿下重要的军事会议,岂不是……反叛?”他想了想,高声问道,“这不是公然不尊从统帅的命令?这不是公然的反叛?”
“反叛?哎呀,安虎老爷!”“猪八戒”闷声闷气地说,“您想多了!不参加殿下的会议,这是蒙了我们至高无上的大王的恩准了的,谁能拿他们有办法呢?再说,‘鼹鼠’的人对我们一直非常客气,而殿下的命令也全都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这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没有事先通报,我们的殿下都不能进入他们的营地呢!”“钢铁侠”冷笑着说道,“瞧,安虎老爷,那边我们是过不去了……”
殷戍顿时沉默了——真牛逼!这正是典型的“听调不听宣”嘛!
独立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也就是说,萨尔贡真正能够如臂指使的力量,还要再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可能只剩下3000人了!
一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的货好歹是一个大帝国的王子,竟然只能指挥得动3000人——也就是“马马什”一个要塞之中的兵力——而还有另外2000人朝夕相处却不怎么鸟他,更况且这2000人随时都有可能翻盘子、怒目相对,这家伙就感觉如鲠在
喉。
他突然意识到这位王子所能统御的力量其实就是一块五颜六色、杂乱不堪的拼图,是一个各个股东都居心叵测、小算盘打得震天响的、极度混乱的股份公司——他还没有算上那些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战斗力的小贩子、妓女以及杂七杂八的流浪汉呢!
严重点说,那个人所统帅的其实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殷戍越想越觉得害怕。他本以为自己抱上了一条健壮的大粗腿,却没想到这条大腿竟是如此羸弱不堪,而且随时都有骨折瘫痪的风险!
他妈的!
就在现在,许许多多的破事儿还全都搅在一起了!
莫名其妙的痒病,野火一般的谣言,可怕的疯病,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雷马马”,数据极度缩水的军队数量,即将崩溃的士气,完全未知的战斗力,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战斗工兵”部队……
殷戍突然同情起面前的这位萨尔贡王子了。
他竟然能够带着这样乌七八糟的一摊子人在这片如此凶险的土地上混了这么久,还能挺到今天,可真不容易呵!
……唉,不对,难道不应该崇拜他么?他正是率领着这样一群人,“赢”得了不少战斗,竟还赚了不少钱!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牛逼呵!
殷戍定了定神,赶忙把头脑之中那匹脱缰的思维野马拼命拽回来。
当务之急,是立即解决他的那个土“炸弹”在营地之内造成的恐慌!
然后,再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那个该死的“雷马马”,抢在马里营地彻底崩溃之前消除那个真正的大“炸弹”!
是的,“雷马马”一日不除,马里营地永无宁日!
……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萨尔贡王子殿下亲自主持的“祝捷大会”就在马里营地中心广场召开了。
这位至高无上的统帅是要“祝”什么“捷”呢?
就在前一夜通宵举行的秘密会议上,殷戍一直在慷慨陈词——由于他令人捉急的阿卡德语水平,他不得不强烈要求自己的“图雅小姐”作为翻译一同出席会议——力陈“将坏事变成好事”的重要性。
他认为,萨尔贡的军队同这个时代的大小王公和国王的所有军队一样,都是压迫的工具——不仅对敌人进行压迫,在军队内部也存在着无数可怕的压迫。
那些住在破烂的帐篷之中,啃着最粗粝的食物,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老爷们皮鞭的抽打下不得不从事与战斗、或者作战训练完全无关的各种苦役的普通步兵们——几乎全都是军事奴隶——会真心地热爱这支军队吗?会认同这支军队的一切吗?会以在这支军队之中服役而感到无上的光荣与自豪吗?
萨尔贡,乃至他的那些“幕僚“们,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官们,真的能够获得普通士兵们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拥戴吗?他们在军队之中到底有权威和威望吗?如果有,那么他们权威和威望的建立,是由于出身地位的天然不平等,还是出于皮鞭与酷刑的威吓,还是处于人们内心深处由衷的佩服与爱戴呢?
……
萨尔贡的军队中全部的毛病,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这样的一支军队到底在为谁而战,因何而战?
不不,殷戍当然完全明白,在这个蒙昧的时代,想仿效“三湾改编”那般从上到下、由内而外将一支旧军队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那完全是天方夜谭;但是,在某些关键环节上借鉴那次伟大的革命,应该,而且完全是可行的。
例如,他试图把马里营地内当前一团散沙一般的人心重新收拾过,尽量统一到某个方面来——例如,真正统一到萨尔贡本人身上——从而用最短的时间重建号令一致的良好局面。
是的,他就是要搞一场轰轰烈烈的、3400年前的“全军指战员拥护萨核心”的行动!
但是这个“萨核心”实在是太特么不给力了!
萨尔贡是亚述的王子,天然就拥有“半神”的身份;但他在亚述帝国的政局之中却一直扮演的边缘化的角色,以及他本人疯疯癫癫的行为都成了公开的秘密,这也导致“半神”的光环在急剧地褪色——他的言行早就成了一个笑话,他的命令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当回事;
但是,寻遍这庞大马里营地,又有什么人能够取代他的位置?又能有什么人物能够成为维系各方力量的纽带、维持各方力量平衡的原点?
殷戍别无选择。
他必须将萨尔贡王子重新推到“半神”的崇高位置,他必须使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成为马里营地之中真正的红太阳。
他的黑火药与土“炸弹”能够做到这一点!这是萨尔贡重新登上“半神”神坛的绝佳机会!
那位王子的“幕僚”们立即对殷戍的设想表达出强烈的支持——道理非常简单,自己的主子如果真的能够达到一个“神”的位置,那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一丁点坏处!
萨尔贡本人却对这位“特使老爷”的慷慨与友好十分感慨。
“安虎老爷,”他轻轻握住了殷戍的手,感动地说道,“您费尽心思所做出来的黑……黑火药,却要向人们宣布是我的杰作……我很惭愧,真的有些受之不起呀!您这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您不希望自己成为一名半神,成为一个有着崇高威望的智者吗?”
“这里是您的土地,这里是您的军队,”殷戍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只有您才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半神,只有您才配享受那些勇敢的小伙子们的敬畏和崇拜!”
王子摇晃着他的手,不住地叹气感慨,那些“幕僚”们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恭维话,赞赏“埃及特使老爷”的讲义气、懂人情!
“那么,安虎老爷,”“萨鲁曼”拈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地说,“请您给这种神奇的黑色粉末起一个名字吧!您所亲手点燃的‘炸雷’最好也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一个响亮的名字?
殷戍楞了一下,低头陷入了沉思。
“我建议,”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庄严地说道,“黑火药,就叫做‘因舒粉’;而那个能够爆炸的东西,就叫做‘因舒弹’……”
人们顿时呆住了。
这家伙心中的算盘可是打得震天响——他在3400年前搞出了这独一份儿的、划时代的大炸逼,他必须将那玩意儿以自己的名字直接命名,千古流芳!
“inshu粉?”萨尔贡和他的“幕僚”们迷惑不解,艰难地咬文嚼字,“inshu弹?……安虎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这么命名,”殷戍傲然答道,“你们不是请我起名嘛?那我就起这个名字……”
人们乱纷纷地点着头,表示完全赞同“埃及特使老爷”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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