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打误撞居然让她遇到了师傅的儿子,楚泠月心中先是一阵欢喜--终于完成了师傅师父的遗命。
虽说当年对老怪物多有微词,但总的来说,老怪物待她还是不错地,更何况,她还受了老怪物澹台弘和幕初二人的全部功力和绝学,能够找到他们失散多年的孩子,也算是一种回报。
再其后,欢喜和安慰又渐渐地被疑问和忧虑代替。
幕初只说孩子当年丢失时尚小,还在襁褓之中。看衣着服饰,澹台弘和幕初都不是越族人,夙修是怎么流落到了越族,又成为了越族圣子的呢?
如今夙修已经成了越族的圣子,按照越族的规定,他是终生不得婚嫁,甚至非特殊节日不得下山的……
难道她找到师傅的孩子,却眼看着他被困在这莲花山上,孤独终老?
她可不认为什么狗屁圣子,真的是什么伟大的职业,她更不相信有什么花神需要供奉,哪怕她亲身经历了莫名其妙的穿越,现代生长的意识环境,却早就决定了她是一个标准的唯物主义者,对于鬼怪神仙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她是无论如何无法相信和接受的。
思谋半天,楚泠月懊恼地发现,除了从向导和山民那里听来的有关圣子的消息外,她实在对越族圣子没什么了解,也就对怎样让夙修摆脱这个身份无从下手。
一阵欢喜一阵懊恼,楚泠月最终渐渐冷静下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办法也许就是办法。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她还是先安心等待夙修回转吧!
放下诸般心事,楚泠月很快睡着了。不知什么原因,她的身体似乎特别疲惫。
一觉好眠,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即使四面高山,楚泠月还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高挂天空的太阳。中午了。
四下看看,她仍旧睡在花树上,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楚泠月也不着急,又采了些花瓣吃了。吃饱,她就在这个类圆形的盆地中四处溜达。
别说,这一溜达,还让她找到了几种珍贵的药材。还在一块突出的石楞下找到了一个大大的野蜂巢。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百花蜂蜜。
日子过得安静而美好。若不是还挂念着外边的世界,楚泠月甚至有些乐不思蜀了。
又一个夜晚来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弯月,吃饱了的楚泠月睡不着了。
溟月回到云州了吧?他现在怎么样了?那日自己装昏,吓到他了吧?那一双强自抑制着惊恐担忧的眼睛,在她脑海里晃悠着,让她心酸心痛。
那个万事不在乎的墨呢?他是不是中了蛊毒?若中了蛊毒,如今是不是彻底解了?见不到自己回去,他一定会来找吧?是不是带着溟月一起?
还有京城的芳景和卿尘,自从离京每五日一封信给他们报平安,断了这些日子,他们肯定担心了吧!芳景的蛊毒有没有再犯?卿尘小东西大概担忧地吃不下睡不着了吧!
……
脑子里乱哄哄的,心底一种异样的情愫流动。好半天,楚泠月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想念这些男人,想念在京城翰林街的小院了……
这种感觉,就像她当年离家求学时一样。她无法逃避了。她在想家。不知何时,她不再心心念念地回现代。不知何时,她已经把京城那个小院当成了自己的家了。不知何时,她把那几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了。
朦胧的月光中,一张张或清俊或清朗的面孔似乎就在眼前,凝神处,那眉目口鼻各处却又模糊朦胧了。
在前世,她曾依靠一份感情却遭到背叛,这个世界,她对于这些以她为天,终生托付的男儿的关注却少了太多。相识最多的几近十年,她竟然连他们的容颜都记不清楚……
一阵愧疚,一阵酸涩。
楚泠月默默自问,她若是真的找到七星石,真的可以完全不顾及这些男儿今后的生活,绝决而去么?
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她和他们没有成为事实上的夫妻,那么她的离开就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时间越久,她越明白这个世界的生活准则,也越无法安心地接受自己的这个借口……毕竟,她见过太多妻子死亡后,年轻的夫郎孤守终生的例子。即使,他们凭借自己的家世财富能够再嫁,鳏夫再嫁,还能够找到真心对待他们的人么?
亦或者……他们若是真心爱她……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刚刚浮现,楚泠月就像被某种尖锐的东西戳到了心尖子上,痛的她一个激灵。关于感情,她一直不敢面对,她甚至不敢想,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都背叛了,这些连她的几分之几关爱都未曾得到的男人,真的可以为她付出真心么……
低幽的箫声渺渺传来,打断了楚泠月脑中的混乱思绪。
她的嘴角微微一弯,人却躺在花枝上纹丝不动。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自己白衣卧在灿烂繁花之上,如锦绣白雪,乌发飘垂,竟静止成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低低幽幽的箫声,远远的,丝丝缕缕,没有靠近的意思。楚泠月也岿然不动,静待。
极细微的窸窣声,渐行渐近,明明可以判断不止一人靠近,楚泠月却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心下明了,却仍旧感到从骨子里泛出一片森冷。那毫无气息的小童,空洞的幽森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虽然身体不动,她也积聚了全身的力量,只待万一有人发难,她能反抗,至少可以自救。
窸窸窣窣的声音临近,却感不到丝毫的杀气。
下一刻,身边的花枝颤了颤,一团软软的东西落在身边,却没有离开的窸窣声音。
闭着眼睛,楚泠月却似乎感到好几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她,让她如芒刺在背,再也无法安稳地躺下去。
没有羞窘,也没有无措。楚泠月睁开眼,目光转过,立刻就看到六名小童就站在她不远处,而在她的身边的花枝上放着一套叠得整齐的衣衫,而那淡淡的碧青色还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不由得让她心中微微惊讶。
看看那些小童,木呆呆地,既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更不像是会对她说些什么的样子,她也懒的多问。伸手扯过衣衫,手脚麻利地穿在身上,跳下花枝,淡淡地说一声:“带我去见你们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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