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手机,我真的是一肚子的辛酸。当初在工厂的时候,家里没条件,再说了也用不起昂贵的“大哥大”。后来因为要经常出去联系业务,怕家人担心,所以一咬牙买了一个传呼机。不要小看这个小家伙,花去了我两个月的工资不算,每个月也要交不少的月租费。不过有了这个家伙之后,我和家人的联系方便了不少。
和我年纪差不多的,或是比我大一点的,使用过传呼机的人都知道。传呼机不光是可以联系对方,要对方及时应答,而且还有留言功能。虽然留言不能太多,而且需要中介方口头传达,但是在当时就算很方便了。我们经常把传呼机当做留言信箱用,功能几乎和现在手机里的短信差不多。这样不但简单而且实惠,是我们这些经常在外的人收到家人信息的主要方式。
举一个例子好了,我在外地联系客户,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不能回来。除了完成合同,需要往工厂打一电话下订单之外,平时我为了省钱很少打电话回家。一个长途电话至少要四五块,这笔钱够我好好地吃一顿了,或者狗窝一个晚上的住宿费了。我不往家里打电话,我妈妈又担心我这个老儿子,所以我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每一天我妈妈往我的传呼机上打一个电话,名义上是让我回电,其实是告诉我家里一切正常。而我每天晚上回到旅馆后,用公用电话往家里打一次电话。我妈妈绝对不接,这样的方式不但为我省钱,而且算是我每天向我妈妈报平安的方法。就算有事的时候,我爸爸妈妈也会在传呼机的留言里告诉我。我绝定不了或者事情重大的时候,就把电话打回家。如果不重大或者不是什么大事的时候,我听过留言后就算了。为此我和我爸爸妈妈商量好了一个办法,每当我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第一个电话爸爸妈妈绝对不接。第二个电话响起来后,起码响上半分钟,妈妈才接电话。电话里说话的时候,尽量简单扼要。就这样传呼机外加我们的小窍门,为我省下了不少的通讯费。
这个对我很重要的传呼机,不光可以为我和家人联系,而且也有其他功用。首先这是业务员的象征,在当时腰上挂着传呼机的,不是经理就是业务骨干。所以在当时有句顺口溜“老板手里拿着大哥大,经理腰上挂着bb机,干部夹着公文包,工人提着方便盒。”这就是当时几种人的真实描写。“大哥大”也就是手机的老祖宗,因为价格实在太贵,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东西,所以只有大老板才能用。传呼机又叫bb机,一般的公司经理和业务员的最爱。干部经常要外出,而且随身要携带重要文件,所以需要一个够大的公文包,每天夹在胳膊下进出重要场合。工厂一般没有食堂,就算有一般的工人也舍不得买食堂的新鲜菜色。除了家里没有女人的单身,或者是两地分居的,不然家里精打细算的女人一定会自己准备中饭。一早上班的时候,无论男女工人,都会手提着一个方便盒。里面不但有洗好的米,而且有已经准备好的菜。来到工厂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铝制的方便盒放到蒸汽锅炉边,当然里面已经加好了水和米。每天中午一下班,男男女女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笑。一些关系好的女工友还会相互品尝对方的手艺,点品菜色和做法。下班的时候,几乎人手一个方便盒,带回家准备明天继续使用。
对于我来说传呼机还有另外一个用处,就是当防身武器用。我不得不承认我不但从小受到了我爸爸和哥哥们的影响,也受到了电影《少林寺》的影响,所以从小就是一个好战分子。在我没有上初中之前,几乎是学校的一个功夫高手。不但是我,还有我爸爸和哥哥,在工厂都是有名的武把式。看见小巧玲珑的传呼机的时候,我有点灵光一闪。传呼机不但小巧而且带有一根链子,只要加长链子,在传呼机外面包上一个外套,不就是一个简易的“流星锤”了吗?在外面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遇上小偷和强盗,对方不但手上会有武器,而且还有帮手在身边。势单力薄的受害者,因为孤助无援只好接受一切。我的钱来的不容易,每一分钱都是精打细算才留下的,胆敢不想这么被偷被抢。所以我要武装自己,至少有一点点的战斗力才好。我知道我的本事不但不是我爸爸和哥哥们的对手,而且就比一般的人也好不了那里去。要是手里有一个适合的武器,我的战斗力起码提升一个等级。传呼机曾经真的发挥过作用,真的算是帮我一次大忙。
那是一个夏天,我好不容易冒着高温,做成了一笔生意。对方给了我一万元的订金,我也和对方签下了合同。等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天都黑了,银行早就关门了。在当时一万块钱是一笔巨额,拿在手里真的不放心。当时又是夏天,身上没有地方可以藏钱,回到一起睡的小旅馆也不放心睡觉。所以我决定抱着钱在外面呆一个晚上,坚持一个晚上不睡觉。我把钱包在一张报纸里,然后在外面又裹上一只塑料袋,最后放进我的公文包里。我把公文包死死的抓在手里,一手暗中抓着传呼机的链子。我的传呼机的链子是加长加粗的,别人以为我是担心传呼机丢了或者被偷,其实我是当武器用。就在我担心出事的时候,真的出事了,两个混混模样的人一左一右靠近我。看他们的样子,再加上他们的行为,就知道对方时冲着我来的。正当他们准备拿出小刀威胁我的时候,我已经出手了。我挥动手里的传呼机,飞快的砸中一个,然后对这个人下死手的用力打。不但打倒了这个人,而且也把另外一个吓走了。我不要命的打法再加上狠劲,就算真的坏人也害怕,再说他们不过是两个小混混而已。从此我更加珍惜我的传呼机,它是我不离身的宝贝。
可当工厂宣布倒闭的时候,我的传呼机被要求上交。这个传呼机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没有花过公家一分钱,为什么要我上交呢?对方的回答是,我们家不但传呼机要上交,而且连电话机和电话线也要上交,说这是抵偿公家的损失的。最后我们只好留下电话线和电话机,这个比我的传呼机更加重要。我只好把我心爱的传呼机上交了,当时我真的很舍不得。我上交了传呼机,没有上交我自己加工的链子,这根被不知道底细的人误解为狗链子的传呼机链子,一直被我收藏着。
来到深|圳之后,我开始不舍得买手机,就算想买也没有钱买。每一个星期,我用磁卡往大哥家里打一次电话。不但是要知道爸爸妈妈的情况,更想听到亲人的声音。在外打工的我,越来越觉得家人的重要,特别是遇到难处的时候,真的好希望家人在身边。当时深|圳街头到处都是公用电话亭,但是都是插卡型的,需要使用者使用磁卡。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磁卡就是相当于预交话费的电话卡,而且有些地方可以打折销售。我就去了这个地方,帮老板拉了十个生意,老板送了我一张面值二十元的磁卡。我一星期往家里打一次电话,用了整整一个月才用光这张磁卡。
后来做期货生意有了钱,在大家的鼓动下买了一只二手的手机。虽然手机功能不多,看上去也不是很漂亮,但是价格一点也不便宜。二千二买的手机,一个月就算不打电话也要近二十块的月租费,打一个电话比电话亭的贵很多。但是为了面子,为了有派头,为了家人能随时随地和我联系,我还是买了手机。不过这只手机不光光是我一个人的,也是我们四兄弟和家人联系用的唯一工具。大哥何青当时每一次汇款后,都会和大嫂通一次电话,问问大嫂的病情,家里孩子的学习,还有家里老人们的近况。老二马坤也一个月一次,准时准点的和孤儿院的老师联系,一说起码十几二十分钟。老三李亮也一星期一次,要和家人说上几句话。这只手机成为了我们大家最贵重的一件日用品,也是大家最心爱的东西。只可惜用的时间不长,因为我们有钱后各自又买了一部全新的手机,他被我们几乎遗弃了。
我的新手机是摩托罗拉的,黑色翻盖手机,是当时最流行也是最贵的哪一种。可惜它的使用寿命最短,刚买来不久之后,期货生意大跌,我们的钱几乎全部亏光了。我们没必要使用这么多的手机,也花不起手机的日常费用,所以不久之后我们的手机都卖了。只留下卖不出去的那一部旧手机,但我们企图使用手机的时候,才发现电池用光了不说,而且手机自身也出了问题。我们又回到了没有手机的岁月,又回到了需要买磁卡打电话的日子。
我当上送盒饭的小工之后,老板为了能够及时的找到我,给我配备了一部手机。不过可想而知,老板怎么会对一个小工这么好呢?手机是最老旧的一批,几乎只能拨打,上面的数字键几乎已经看不见分不清楚了,只能靠使用者的记忆拨打或者接听手机。而且老板只提供手机,不提供号码和话费,我只好找到我原来的那张手机卡装上。有了手机之后,老板几乎每天不要命的指挥我,我一天几乎要干十五六个小时的活。无论是买菜、运菜、洗菜、炒菜、装盒、打包、送货、收钱,什么事情我都干过,而且都是样样精通。就这样我的工资不但不高,而且经常被老板用各种名义克扣一部分。
我的第四个手机是一个股民送的,但是他听了我的分析,大胆地做了一笔,不但赚钱了而且找到了一些窍门。为了感,彻底和我们断绝了关系,我和他之间只有一张欠条的关系。当初他要我还给他两万元本钱,我只有一万现金,就又打了一张一万元的欠条给他。当我渐渐在股市起步的时候,老马来问我要钱了。我不但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请老大何青暗中帮我拍下了这张照片。老二马坤不把我们当兄弟,可是我忘不了我们四个人打拼的岁月。我要留下这张照片作为留念,希望我们不要忘记过去,不要忘记这个曾经的兄弟。这两张照片不但留在我的手机里,我也复制了几分,大哥何青手里有,老三李亮也有,我手里也有几份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