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栋104房在锦绣花园大门入口左侧,走路不到三分钟就到了。
隔着花园栅栏可以隐约看见落地玻璃门里的摆设,米色的布艺沙发和白色的茶几虽然露出一角,却能感觉到窗明几净井井有条,不像是没人打理的样子。
这时楼道门里有人出来,戚然立刻快步上前,抓住将要关上的防盗门,林凡急忙跟上闪身走进楼道。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朝南开门的一楼光线还算明亮。戚然迫不及待地掏出钥匙插进门锁里,左右转动,门锁却没如预期打开。他把钥匙拔出来在牛仔外套上擦了擦,原本发暗的黄铜钥匙闪出了细微的光泽。
“会不会是钥匙不对?”
看戚然毫无章法的扭转着钥匙,林凡凑近了帮忙,终于可以确定门锁和钥匙不是配套的。戚然的脸色顿时显得很难看,抬腿在门上使劲踹了一脚。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嘛?”
如果不是林凡阻止,戚然正准备再踹门一脚,这时一位大妈从二楼的楼梯拐角走了下来。她瞪着戚然和林凡,好像看着两个坏蛋。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像是准备随时报警。
戚然闷声不说话,林凡只好赔着笑解释,他们想进房,不过拿错了钥匙打不开门。
“你们拿错了钥匙?这么巧啊……”
大妈呵呵笑着拉了拉枣红羊毛开衫有些变形的底摆,伸手按下墙边的门禁按钮,飞快地拧开楼道门走了出去。
林凡劝戚然既然拿错了钥匙,可以下次再来看。顺便回去也可以问问贺依澜,这间工作室是不是有人打理……
林凡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人还在呢!”
伴着大妈响亮的声音,楼道门“哐”地打开,两位小区保安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把林凡和戚然钳住带到了保安室。
锦绣花园虽然是楼梯楼老小区,却是远近闻名的安全文明示范小区。小区管理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今天发生小偷流蹿进来企图撬门入室,立刻引得小区里的大妈大爷们群情激愤议论纷纷。
“那两个小伙子顶多二十岁,穿着打扮时尚,长得好像电视剧里的人物似的,没想到会干偷鸡摸狗的事,真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小混蛋……”
处在议论中心的大妈说得绘声绘色,不时拉扯一下往腰上跑的枣红色羊毛开衫底摆,
听说小偷又帅又时尚,大家的好奇心更重了。围着大妈东一句西一句打听,大妈说得口干舌燥,干脆让大家去保安室瞧瞧。
“人已经被带去保安室了,就等片区民警过来处理了。”
大爷大妈们朝小区保安室蜂涌而去。
陈安琪抱着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箱子走出b1栋楼门,远远看见一群大爷大妈朝物业服务中心涌去。她并不喜欢围观热闹,现在也不需要关心锦绣花园里的人和事了。除了手上的檀木箱子,锦绣花园里已经没有她生活了十八年一丝一毫的痕迹。
经过a2栋的时候,陈安琪还是忍不住朝一楼那间带着白色铁栅栏花园的房间望去。
落地玻璃门里,原先放着镂花木榻的地方换成了米色布艺沙发。木榻前的长桌也换成了白色的茶几……
曾经她以为这里会是她永远的囚笼,那张铺着红缎锦垫的木榻会是她一生耻辱的见证。她曾跪在榻上给戚威廉按摩头背捏脚捶腿,极尽柔媚温柔讨戚威廉的欢心……
手指突然滑了一下,她赶忙托稳檀木箱子,又朝房里望了一眼,马上又别过目光,在地上无声地呸了一口唾沫,抬脚狠狠地踩着反复辗蹭,然后快步朝大门外的停车场走去。
“箱子里装的什么?好像很重的样子。”
听见后备箱响,米娜迷糊着睁开眼。陈安琪把长方形檀木箱小心地放好,又担心米正阳的车后备箱里,网球和钓鱼装备刮花了檀木箱的漆面,拉开后车门拿起座位上的一条长围巾,小心地把檀木箱包裹好。
陈安琪回到驾驶位朝米娜抱歉地笑笑。
“等急了吧?这个檀木箱是我外婆的嫁妆,我妈一直说要留给我结婚时做嫁妆,再给我添些金器首饰……”
想起父母先后急病离世,陈安琪的眼眶湿润了。米娜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要惹陈安琪的伤心事。连日相处下来,她已经完全接受陈安琪了,当然不想她继续难过。
“你在这里的房子租出去了?”
米娜岔开话题。陈安琪点了点头,抹了一下眼睛说:
“我那个房子虽然又小又旧,不过这里的地段还可以,每个月收的租也能补贴一下家用。如果有人出的价钱合适,我想卖掉可能更划算。如果租客经常换,收房租其实也挺麻烦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宝宝,戚威廉会给她买这套房子吗?
像是被人触到了心底的伤,她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那天的情景陈安琪记得很清楚……
四月末油菜已经结荚,田野里几株晚开的油菜花不甘寂寞地凌风摇曳,空气里飘着绵绵甜腻的味道。她骑着自行车穿过油菜田间的小径,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戚威廉面前。
从包里掏出镇卫生院的孕检报告递到戚威廉面前,看到孕三周的检测结果,戚威廉的神情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平静无波了。
他显得有些激动,把她揽进怀里轻摸着她的脸颊。他要她第二天再去市中心医院检测一次,他需要权威的结果。
当她拿着市人民医院的孕检报告给戚威廉时,戚威廉把一串钥匙塞进了她的手里。她以为戚威廉决定给她一个正式的家,可是她错了,戚威廉还像以前一样从不留宿过夜,现在更是连碰也不碰她,好像当她是一件瓷器,碰到就损坏了一样。
她主动去亲近他,他像躲瘟疫似的避开,除了嘱咐她要注意饮食安心养胎,再没有别的话,更没有她渴望的进一步安排……
“小心!”
米娜一把握住方向盘叫道。陈安琪如梦方醒急踩刹车。一辆拖挂车轰隆隆地从前面驶过,陈安琪惊出一身冷汗。
“对不起,吓坏你了。”
“我没事,你怎么开车还留神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在想你爸的病,我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米娜探究地望向陈安琪的眼睛。陈安琪垂下眼帘,咬着苍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