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正当此时,内室中的一扇偏窗被铁手轻轻推开,顾南风阴沉着一张脸,气呼呼地窗槛上跳下。
未等凤无忧开口,他竟瘪着嘴,转过身紧抱着刚从窗槛上跳下尚未站稳脚跟的铁手,嚎啕大哭。
铁手却没心没肺地笑着,“追风习惯从身后突袭,你喜欢‘正面交锋’,你俩若是凑一块,刚好合适。”
顾南风狠淬了一口,撒开手向后退了数步,随即眼神幽怨地看向凤无忧。
“凤无忧,今儿个你必须给老子一个交代!”
顾南风抹着脸上晶莹的泪珠,鼻音浓重。
“发生了何事?”
凤无忧瞅着悲痛欲绝的顾南风,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因为阿黄?”
“不就是因为这孽畜!傍晚时分,这只色欲熏心的狗子,竟趁着老子净身沐浴的空当,潜入老子屋中,将兔兔给糟蹋了”
“………”
凤无忧满头黑线,一时间亦不知该如何安慰顾南风。
阿黄生性放浪,成天寻花问柳。
近段时日,凤无忧原以为阿黄收敛了不少,不成想,它还惦记着顾南风的那匹赤兔马。
“不如这样,爷将阿黄全权交由你处置,如何?”
“也不知道那只色欲熏心的狗子,给兔兔灌了什么迷魂药。老子只不过训斥了阿黄几句,兔兔居然抬腿蹬老子!”
顾南风委屈至极,他指了指自己头上被赤兔马踹出的脓包,泣不成声。
凤无忧失笑,“想来,阿黄和兔兔实乃情投意合。万事万物,皆有缘法。你还是少操点儿心吧。”
顾南风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听说,君墨染那棵嫩白菜就是被你给拱了!”
“注意措辞!爷那叫疼爱。”
凤无忧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驳着。
顾南风眼角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络绎不绝地往下掉。
“顾神医,危急关头,万万不得意气用事。”无情见顾南风迟迟不肯为凤无忧诊脉,心下亦十分焦灼。
“哼!”
顾南风冷哼着,面上仍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身体倒很诚实。
他利索地放下斜跨在腰间的腰间,旋即全神贯注地替凤无忧把着脉。
“脉象平稳,并无病症。不过,寐香之毒弥散速度越来越快,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危及生命。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君墨染能顺利寻到天山灵狐。”
“难道,爷这不算喜脉?”
近些时日,她愈发嗜睡。
故而,她早已料到寐香之毒弥散的速度有所加快。
只是,她更纠结的是,她居然没怀上身孕!
顾南风瞅着她失望的神情,特特为她再把上一脉,“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君墨染离京之前。”
“你们...你们成婚前,有没有?”顾南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道。
“没有。”
凤无忧自然而然地将数月前的那一次意外排除在外,笃定地答道。
“按理说,即便怀了身孕,起码也得六七日,才会出现喜脉。”
“也就是说,爷没怀孕?”
凤无忧拍了拍肚皮,嗷嗷干嚎着,“我的崽崽!狗蛋!”
顾南风听着凤无忧起的名儿,噗嗤笑出了声。
“凤无忧,你确定君墨染不会抽你?起个名儿未免太过随意。”
“你是不是在诓爷?爷近来总想着干呕,还特别能吃,难道这不是怀孕的症状?”
凤无忧挺了挺平坦的腹部,神情略略有些沮丧。
一开始误以为自己怀上身孕之时,她只觉这是晴天霹雳。
而今,她却十分渴望肚子里能装着一个和君墨染血脉相连的崽崽。
“凤无忧,你是不是对自己存在着什么误解?你的胃口向来不错,一直都很能吃。”
凤无忧虽觉顾南风说得颇有几分道理,依旧有些不服气,“你就不能委婉一些?”
“至于频频干呕,纯粹是因为洞房花烛夜你们在游舫上的动静过大,使得你过于亢奋,进而出现了晕船的反应。”
“爷从不晕船。都怪君墨染,老是勾引爷!惹得爷一整晚都好似踩在棉花之上,飘飘然不知东南西北。”
顾南风心下啧啧称奇,他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凤无忧这般豪放的女子。
更合理地说,应当是豪放却不放荡。
想来,凤无忧潜意识里,已然将自己当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凤无忧尤为眷恋地顺抚着毫无动静的腹部,不甘心地追问着顾南风,“滑脉又是怎么回事?”
“寐香之毒已渗入血脉,致使脉象略有偏差。”
“想来也是。君墨染曾说过,他的身体早已被毒坏。爷若是怀得上,才有鬼呢!”
凤无忧如是安慰着自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她抱着极大的热忱,准备迎接即将出世的崽崽。
没想到,她曾为之欣喜若狂的胎动,单单只是腹中郁气。
“来日方长。”
顾南风正打算和凤无忧商议阿黄和兔兔的婚事,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