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柳轩大堂烟笼戏台。
天青色海棠绣帘在白壁珠光和影影绰绰的烛光中摇曳生姿。
鲛纱珠帘半卷,菡萏薄雾合着凤无忧的高挑身段,将她衬托地仿若画中仙。
她狭长的桃花眸中,带着点点笑意。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
饶是阅女无数的风流浪子,此时此刻亦瞪直了眼,全神贯注地看着戏台上雌雄难辨,超凡脱俗的凤无忧。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眼台下众生百态,清了清嗓子,声如轻铃,动听之至,“初次登台,凤某献丑了。”
“丝竹管乐,各就各位!”
“举火把的兄台,尽量靠前些。用你的火,燃爆爷的惊鸿舞姿!”
凤无忧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袖子,在不甚宽敞的戏台上连连做了数个侧空翻。
烟笼戏台下,原先兴致高涨的看客因凤无忧如此一通“表演”,久久回不过神。
说好的惊鸿舞姿,难道就是侧空翻?
噗——
二楼雅座,即墨子宸看着如同浪潮般一刻不停歇地翻滚着的凤无忧,一时忍不住笑意,将口中茶水尽数喷出。
君墨染黑金色的瞳仁微微一闪,连抓起落座在他边上的醉柳轩头牌楚依依,借着她娇软的身子,挡下即墨子宸口中喷薄而出的茶水。
“楚姑娘,本王不是故意的。”
即墨子宸见状,忙掏出怀中锦帕,替她擦拭着面上的茶水。
“宸王无需自责,依依并无大碍。”
楚依依莞尔浅笑,转而半侧着身子,将那含情脉脉的水眸投向了面无表情的君墨染。
此刻,君墨染的手正不偏不倚地掐着楚依依纤细不盈一握的腰。
“摄政王,你掐疼人家了。”楚依依娇嗔言之,粉面含春,尤为可人。
君墨染置若罔闻,出乎意料地又掐了一把她的细腰。
楚依依受宠若惊,软软地瘫靠在他怀中,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自己腰间游移。
即墨子宸见状,震惊地无以复加,“阿染,你今天吃错药了?”
闻言,君墨染缓缓回过神。他冷睨了一眼怀中矫揉造作的女人,眸中嫌恶可见一斑。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楚依依的身子同凤无忧的一般柔软,遂生出几分好奇。
可细细一探,才发现她们二人的身体相差甚远。
尽管凤无忧和“乖巧”二字一点儿也搭不着边,不高兴时甚至还会对他张扬舞爪,但她的身体同毛茸茸的小猫一般软绵绵,让人欲罢不能。
而楚依依给他的感觉恰恰相反。即便她身段袅娜,乖巧柔顺,他依旧生不出半分悸动。
“滚开。”
君墨染收回手,如弃敝履般将楚依依重摔在地,随后尤为嫌弃地以方帕反复地擦拭着碰过楚依依身体的手。
“摄政王……”
楚依依卧地不起,病弱西子胜三分,罥烟眉微蹙,眸光点点惹人怜。
君墨染嫌恶地摆了摆手,“滚。”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阿染,这么柔弱的姑娘,你也下得去手?”即墨子宸笑意炎炎地朝着伏地不起的楚依依伸出了手,温和地说道,“楚姑娘先退下罢。阿染不懂怜香惜玉,你不必难过。”
楚依依微微颔首,敛下眸中盈盈打转的眼泪,默不作声地由着二位婢女搀扶而去。
彼时,烟笼戏台下的看客已然看腻了凤无忧的侧空翻,尤为不满地抗议着,“不会跳就滚下去!”
“就是!不会跳就换楚依依上。楚美人舞姿倾天下,我们要看美人!”
凤无忧向来自信,再加上酒劲未消,自然受不了有人质疑她的才艺。
“谁说爷不会?”
“爷唱跳厉害得很!”
“今儿个,爷就给你们表演一段街舞,让你们开开眼界!”
凤无忧雄赳赳气昂昂地抡起衣袖,倾身趴伏在冰凉的白玉石台上,紧以单掌撑地。
而后,她隐于破烂袍裾下的双腿飞快地凌空旋起,转得飞快。
“………”
刹那间,台下看客如遭雷劈,惊愕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凤无忧瞎转悠半天,却未听到一声喝彩,郁闷地以拳捶地,“看好了你们这群猴崽子!爷要放大招了!”
“………”
戏台下的一众看客满头黑线,甚至生出了向她扔石子儿的冲动。
要知道,醉柳轩的烟笼戏台可不是寻常人上得了的。三年间,除却楚依依,只剩下寥寥几位舞技超绝的舞姬登过台。
而凤无忧,模样虽然标致,但才艺不堪入目,自然入不得看客的眼。
毫不夸张地说,偌大的醉柳轩中,已无一人对她的才艺有所期待,若不是摄政王府暗影十八骑护着,她早被轰下了戏台。
“算你们运气好,有幸目睹爷一展歌喉,声动九州的高光时刻!”
凤无忧一气之下,将袍裾撕成了破布条。
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被撕成流苏状的袍裾衬得她白玉般修长的双腿更加撩人心弦。
下一瞬,她朝着台下一众看客勾了勾手指,檀口微开,娓娓清唱,“来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君墨染听得凤无忧甜甜腻腻的声音,神色微怔,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深邃。
即墨子宸听得入了迷,拍手叫绝,“除却曲词儿孟浪了些,凤无忧这般模样,真是艳绝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