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见他显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好奇,压低了声问道,“到底成没成事?老子为了你,连夜配制了既对你身体无害,又能短时避孕的丹药,你就算不愿谈及细节,好歹跟老子道声谢吧?”
君墨染置若罔闻,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医馆。
他漫无目的地在人潮涌动的街巷中游走着,半个时辰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终于抱得美人归。
半个时辰之后,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
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自得其乐。
他思忖着凤无忧若是当真喜欢他,就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而放弃他。
“救命——救命!”
街尾,传来一阵时断时续,极其凄厉的呼救声。
君墨染抬眸,淡淡地扫了眼被一群拿着棍棒围堵其中的女子。
若是之前,像他这般见惯了生死之人,定不会多管闲事,也懒得多管闲事。
许是和凤无忧在一起后,君墨染比起之前的冷血无情,多了一份仁慈。
他见菜市口那位被一群壮汉围堵其中的女子腹部微隆,心下生出恻隐之心。
他阔步上前,却听得周遭妇孺亦对着倒地不起的女子评头论足。
“不要脸的贱蹄子,还没嫁人,就有了身子!”
“伤风败俗的荡妇,就该浸猪笼。”
“打死她!只会勾引男人的婊子!”
………
倒地不起的女子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微隆的腹部,泣不成声,“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被迫的,我不是自愿的。”
手持棍棒的壮汉却道,“天下姑娘这么多,为何就你受了迫害?一定是你,衣不得体,举止轻浮,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君墨染闻言,眉头紧拧。
他可不认为这位女子遭受到迫害是她的错,她明明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再观凤无忧,她虽在他面前脱过衣,但她那单纯的性子,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材没他说得那么糟糕而已,本就没带着诱惑之意。
再者,她也为此事跟他道过歉。
现在一想,君墨染才觉对她的态度太恶劣了些,果真是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公子,救救我。”
眨眼间,倒地不起的女子已爬至君墨染脚边,她沾染了鲜血的手紧攥着君墨染的衣摆,已然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隐于暗处的追风,连连挡在君墨染跟前,冷声道,“莫挡道。”
“追风,救她。”
君墨染冷冷地甩下几个字,旋即调转了方向,往神算医馆快步行去。
此刻的他,已趋于平静。
凤无忧瑟瑟发抖说自己害怕之际,他却笑称她胆大包天,断然不会因为男女之事,而心生惧意。
直到现在,他亲眼目睹菜市口的女子被众人指着鼻子骂,才知男女终究不一样。
男人三妻四妾,从未有人觉得不合理。
可菜市口的女人,明明是受了迫害,才怀的身孕,却还要被众人骂作荡妇。
他思忖着,凤无忧是该害怕的。
她纵使胆大包天,也抵不住流言蜚语。
可恨的是,他竟精虫上脑,不顾她的害怕与挣扎,绑住了她的双手,险些酿成大错。
不止如此,他还自认为对她足够宽容,有求必应,甚至以此诘问她,为什么不肯接受他?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完全是自己表述有误,才让凤无忧觉得他给了她将军之位,非要她以身体作为回报。
君墨染倏地顿住脚步,他甚至有点不敢再去找她。
他确实太过分,不仅不会哄人,还惯会仗势欺人!
“还愣着做什么?医馆那位,躲在屋里头哭了大半日了,还不去哄哄?”顾南风快马加鞭而来,他见君墨染傻愣愣地杵在街头,恨不得抽他两鞭子。
凤无忧蒙着被子哭得稀里哗啦,他倒好,还有闲情逸致在街头英雄救美。
“你是说凤无忧躲屋里头哭?”
君墨染以为,凤无忧没心没肺,纵是离了他,也绝不会有半丝难过。
“不然呢?你也该收敛收敛脾气,凭什么让人家一个姑娘家迁就你?”
顾南风话音未落,就被君墨染拎下了马,“借马一用。”
他一跃而上,风急火燎地往医馆赶去。
身后,顾南风扯着嗓子喊道,“忘了告诉你,在你第一回离开医馆之后,你的那位好妹妹君拂曾闯入医馆中,对着凤无忧一顿谩骂,嘲讽她生不出孩子。凤无忧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并未对她下手,而是将她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外。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明白?凤无忧若是不在乎你,她早就打得君拂满地找牙。”
原来,君拂去找过她!
君墨染正纳闷,凤无忧前后态度怎么差那么大?
现在看来,她定是受了君拂的一顿谩骂,为不能怀孕一事耿耿于怀,这才跟他提的“分手”。
怪他!
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还跟她置气。
他愈发觉得自己是个蠢货,是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