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有强的电报发回到重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电报员译电之后,看了看电文,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于是连忙便将这份电报交给了当晚值班的一个军统的军官。
这个值班军统看罢了这份电报之后,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连忙把电报夹在文件夹之中,快步离开了电台间,快步到另一个屋子,抓起电话摇了几下,叫通了那个军统负责这件事的高官,简短截说把电报内容给这个高官读了一遍。
那个高官一听,就顿时急了,连忙换衣服,招呼了车子,坐上车便赶往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之后,他立即就命随从拟电,给白有强去电,命白有强不得擅自撤出山区返回合江县。
另外他还在电报之中,安慰白有强,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虽然遭受小挫,但是却不能失去信心,如果需要的话,他这边可以另想办法,给白有强提供增援,但是白有强绝对不许这个时候擅自率兵撤回合江县。
这件事牵扯甚大,他不希望这个时候,白有强铩羽而归,眼下虽然他们十分急于干掉方汉民,已经对白有强的拖拖拉拉感到了不满,可是要是白有强放弃了继续追杀方汉民,那么接下来他们又该怎么对付方汉民呢?
可以说目前为止,在军方强烈的反弹之下,他们想要得到军方大力帮助,去抓方汉民是基本上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而他们军统之中,自身的武装,虽然兵力也不少,但是眼下却因为正在到处接收沦陷区,他们的人力调动的也十分频繁,甚至是有些捉襟见肘。
即便是现在重庆还有不少兵力,可是这些人之中,能在山区执行作战任务的人寥寥无几,能超出白有强能力的人,更是几乎没有,白有强不干了,那么谁还能替他们去合江县山中对付方汉民去?
所以他们目前手中根本没有替代方案,只能先稳住白有强再说。
具体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他一个人还定不下来,必须等明天通知其他大佬们,一起商量之后再行定夺。
所以他立即拟电,命人给白有强立即发过去,可是没多久却得到回报,说白有强那边,在发出那份电报之后,电台就关机了,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这一下可把这个负责此次行动的军统官员给气蒙了,把桌子一拍,站了起来,来回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能想出来办法。
看来白有强这次铁了心要抗命了,他恨得是牙根都有些痒痒。
这次为了能干掉方汉民,他们可谓是费尽了心机,把能调动的资源都给调动了起来,枪支弹药各种装备,想办法给白有强弄好的,还四处调集粮食,甚至是从黑市上,用他们的手段,硬是弄来了一些补给品给白有强送去。
另外他们为了加强白有强的实力,还逼迫合江县守备团的团长,把他手头能拿得出手的警卫连也给白有强派了去,可算是用尽了全力。
但是结果居然如此悲催,白有强居然被方汉民给彻底打崩溃了,居然要不顾一切的撤出山区,放弃继续追剿方汉民。
他在电报之中,只看到白有强说他们今日跟方汉民交手,遭到了空前的失败,眼下兵力减员已经近半,麾下官兵十分疲惫,而且士气低落,眼下的情况是他们已经完全无力继续再追剿方汉民,故此他决定让他麾下剩余的部队,护送伤兵撤出山中。
而且这次白有强没有用请示的口吻,向他汇报,而是直接使用了他决定的字眼,摆明了是不停上面的命令了。
这么一来,他们此次费尽心机组织起来的进剿行动,就再次可耻的落败了。
想想他们堪称庞然大物的军统,居然会栽在方汉民这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手中,而且还是连续两次!他这个负责行动的长官,就觉得脸上生疼,像是又被方汉民狠狠的抽了一耳光一般。
但是白有强这次看样子,是决心已下,摆明了要抗命了,把电报机都给关了,他坐在重庆,这个时候怎么也来不及去阻止白有强实施撤退行动了。
于是最终他只能哀叹一声,重重的把自己扔回到了沙发之中,没办法,只能明天再说了。
白有强拒绝了曹友德找他再聊聊的请求,让曹友德负责晚上巡哨,而他回到自己的窝棚之后,立即就钻到了他的被窝之中。
白有强这会儿在下定了决心之后,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刚刚钻入被窝,一股浓浓的睡意就向他袭来。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已经很多天都没好好睡觉了,天天晚上提心吊胆,不时的起来巡哨,要么就是躺下之后,翻来覆去的琢磨对付方汉民的办法,几乎从进山到现在,他就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
现在他真的困了,于是他放下了一切心思,把脑子彻底清空,躺下之后没一会儿工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白有强迷迷糊糊睁开眼,从棚屋的窗户看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躺在被窝中发了一阵呆,这才缓缓的爬了起来。
白有强起床之后,收拾的十分仔细,将自己随身的一些东西,打成了一个小包,军服反复的拉展,穿上身之后,把皮带系在腰间,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但是当他伸手拿他的手枪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把手枪又放回到了原处,用摆在棚子里的凉水洗了把脸,顿时觉得自己振奋了许多,他摸了摸脸上一夜间稍微长出一点点的胡茬,感觉到满意了,才把帽子戴上。
当白有强走出棚子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寨子中除了在哨上的人之外,这会儿全部都集结在他棚子外面的空地上,排列成了整齐的队伍,肃立不动,其中既有他们军统的人,也有合江县守备团的当兵的,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