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温度还很高。
加上太阳还未落山,一路上到处都能遇到扛着渔具和跳着货物的乡民经过。
越是靠近镇上的位置,人流量越是大,甚至还能看到成群结队的骡马驮队和马车,口音也是南北混杂,明显都是在海港码头谋生的民夫和商贾,男女老少都有,其中甚至还能看到不少骑马坐轿的文士官吏甚至是外国人。
二十分钟后,太阳已经落山,前方出现一大片房屋,密密麻麻鳞的砖石瓦房构成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甚至其中还有不少两层三层的楼房。
兰陵美酒、阿妹香茶、郑家海鲜、老吴家脚店、四海客栈、福来酒楼、高家汤饼等各种酒旗店招挨挨挤挤。
大街上挑担的、背筐的、骑马的、坐车的,来来往往的人流川流不息。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的黄鱼……”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明州春风楼正店出来的新酒,百文一斤……”
“安南沉香,占城沉香,不香不要钱……”
不光是大街上热闹嘈杂,各个店铺门口都有小二在大声吆喝。
“大爷进来玩儿呀……哎呦,这位公子风度翩翩好俊俏……”
一家挂着红色灯笼的妓院门口,几个骑马而来的商贾文士瞬间就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包围。
赵颀停下脚步,很是好奇的探头往妓院里面观看。
“咦,这不是傻大郎么,莫非你也想进去睡小姐?”
似乎赵颀在当地名气还很大,即便是在这热闹的镇上,也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嘻嘻,果然是那个傻小子!”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顿时都捂着嘴巴凑在一起嘀咕几句以后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赵颀瞬间脸黑。
尼玛傻子这个称呼看来是摆脱不了了。
“少爷,我们走吧!”小竹紧紧的拉着赵颀的手往外拽,不知是害怕被人嘲笑,还是害怕赵颀忍不住撇下她进去逛妓院。
“少爷……哈哈哈……”一个身穿短褂的胖子笑的捧腹,四周一群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看赵颀的眼神充满了欢乐。
赵颀撇撇嘴遗憾的赶紧牵着小丫头走了。
“少爷对不起!”混入人群之后,小丫头低着头不敢看赵颀。
“你看,让你改口你不相信,被人笑话了吧!”赵颀苦笑着摸摸小竹的脑袋,“以后切记,要叫我哥哥,你不是我的侍女,更不是奴婢,你就是我的妹妹,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嗯!”小丫头死死咬着嘴唇点头,两行眼泪滚落下来。
“莫哭莫哭,不然别人以为我又在打你,前面那间是不是就是药铺!”赵颀指着前面一个挂着一个药字布幌的店铺问。
“对,那就是镇上的吕家药铺!”小竹用双手抹着眼泪点头。
生老在世,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脱。
因此有一个行业永盛不衰。
那便是药店和医院。
虽然这只是庆元府一个乡镇,还不是附近最热闹的府城,但这里的繁华程度已经让赵颀非常惊讶了,他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数十里外的鄞县至少要比这里繁华十倍不止。
至于几百里外的杭州,如今是地球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人口超过百万,比起庆元府来,不知道又要繁华多少倍。
吕家药铺。
这是药铺的名字,一块烟熏色的匾额上,几个大字看起来非常醒目。
药铺上下两层,迎面就是一个高高的木质柜台,柜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装药的小抽屉,除开进进出出抓药的人之外,正堂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一个须发灰白穿着长衫带着帽子的老者正在给人诊脉,旁边还站着几个学徒正在倾听。
虽然人很多,但里面并不吵闹。
一踏进药铺之中,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
“两位卖什么药……咦,这不是傻大郎么?”一个药铺的伙计迎上来,话还没说完就认出了赵颀。
赵颀尴尬的摸摸下巴,心说老子有这么出名么,怎么镇上的人都特么认识。
“小二哥,我要买些治疗於伤的膏药,不知道有没有?”赵颀也懒得和伙计一般见识,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药铺伙计如同见鬼一样死死盯着赵颀。
“我要的膏药有没有?”赵颀这次声音大了不少。
“你……你不傻了?”伙计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在柜台上差点儿将一个药碾子撞翻在地。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正在诊脉的老郎中抬头,不过看到是赵颀之后,明显也有些惊讶。
“今天山神显灵把我哥哥治好了,我哥哥以后都不是傻子了,你们别乱说好不好?”小竹护在赵颀面前。
“山神显灵?”老郎中和整个药铺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赵颀。
“这个……今天被山神庙的泥像倒下来砸了头,醒过来就清醒多了,只是有些事情记不住了!”赵颀尴尬的解释一句。
“竟然还有这种事,大郎伤在何处,让我看看!”老郎中惊讶的走到赵颀面前。
赵颀将头上的布条解开,敷在上面的草药也都掉落下来,露出额头上一个依旧鼓起的青紫色大包。
“别处还有没有伤?”老郎中仔细看了一下,并且还用手在包上按了一下。
“嘶~”赵颀痛的眼泪花儿都差点儿掉下来了,捂着额头赶紧摇头说:“只是腿脚和后背有些擦伤,没啥!”
“嗯,伤的不重,取些膏药给大郎,拿回去涂抹几次就好了!”老郎中微微点头之后坐回去继续给病人诊治。
一个学徒赶紧走上来细问了几句,得知不是赵颀要膏药,而是小竹,因此又把小竹头上的布条解开仔细看了一下,赵颀把小竹胳膊和腿上背上的伤痕都让学徒看了一遍,这个学徒面色古怪的说:“额头上的伤比较严重,要涂一些止血生肌的金疮药,其他地方用消肿散淤的青蒿栀子膏涂抹几次就好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早些来看,眼下天热,拖得几天说不定生疮腐烂就麻烦了!”
几分钟后,学徒从柜台里面拿出来一小包金创粉和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
“额头上的伤口不要见水,用金创粉敷上之后用干净的棉布裹上,其他位置的於伤用瓶子里的膏药涂抹,每天一次,三天之后差不多就会痊愈!”学徒把药递给赵颀。
“多谢多谢,多少钱?”赵颀赶紧道谢。
“平钱八十文,会子四百文!”
“呃!”赵颀伸进口袋的手一下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颇为尴尬,“不好意思,我只带了两百文会子,不知道能不能少买一些!”
“那怎么行,这药膏都是整瓶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