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赵颀起早贪黑的继续去码头吕氏商行搬砖。
虽然每天都累的像狗一样,但却也和二麻子二毛冬瓜等一群帮工都混的熟悉起来,同时也把整个码头的大致情况也打听的七七八八,虽然对以后的生活还是没太多眉目,但也让他对眼下的大宋商业有了更多的认识和了解。
这天赵颀如同平日一样天还没亮就起床,吃过早饭赶到吕家商行。
“颀哥儿来的正好,今天你可以看到大食玻璃了!”刚进仓库,老搭档二毛便一把抓住他说。
“在哪儿?”赵颀欣喜不已。
“还在码头,昨晚从福州运过来的,听闻有数十件,若是运气好就能看见!”
“你们两个还在干甚子,干活了,这一堆货上午必须全部搬完,等会儿还有新货等着入库……”一个管头冲着两人嚷嚷。
“先干活儿吧,看来玻璃很快就要从码头运来了!”
冬瓜提醒一声,搓搓手开始搬货,赵颀也放好午饭和水筒开始又一天的民工生涯。
因为捡到一堆水晶石,赵颀最近也对玻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直想见识一下宋朝的玻璃是什么样子,可惜玻璃金贵,民间几乎没有,而且好玻璃都是从大食国运送来的,一般在广州福州等地就全部被当地的大商行垄断瓜分了。
二毛等人也说吕家商行以前弄到过一些大食玻璃,但数量少不说,而且每次都是吕家人自己搬运保管,很少放到货仓来。
不过这一批数量看起来比较多,所以会放到仓库存放,说不定就能见到了。
在管头不停的催促下,整个仓库今天特别忙碌,所有的帮工全都忙的脚不沾地,进进出出如同蚂蚁一般,大量的货物被清点运走,临到中午时分,从码头来了两辆遮盖严实的马车,打开篷布,里面都是一个个装钉严实的木箱,大的不过三尺,小的约莫一尺,木箱上面还写着一些弯弯绕绕的字,赵颀凑过去看了一下,很懵逼,根本不认识。
“这是老爷购买的大食玻璃,先清点入库,申时二少爷亲自来装车,明早要押送去京师!”随车而来的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吩咐。
“阿安和二毛两人搬,颀哥儿也搭把手帮忙,小心些,玻璃贵重,打碎一个可不得了!”二麻子叮嘱一句之后转身去干别的活儿去了。
两车玻璃,总共也就四十来件,很快就入库清点完毕,整整齐齐码放在仓库的角落之中,不过让赵颀遗憾的是所有木箱都封的严严实实,因此也没看到大食玻璃到底长得啥样。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申时左右,一辆豪华的箱式马车驶了进来,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和一个体态妖娆的年轻女子从车上下来。
这二人的装束一看就是富贵人士,男子一身蓝紫色的圆领长衫,头戴乌纱腰挂玉佩,气势不凡。
女子五官精致体态妖娆,穿着青色褙子水红色石榴裙,绿色的抹胸衬托着饱满的胸脯,裸露的脖颈雪白修长,盘着朝天髻,头发上还插着翠绿发簪,额前贴着金色钿花。
当这一男一女走进仓库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几乎都同时落在女子身上,甚至还能听见吞口水的声音。
“见过二少爷,少夫人!”所有人都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儿行礼。
“免礼,上午入库的玻璃全部开箱检查,重新装箱后运去京师,刘管事开始吧!”二少爷微微点头之后吩咐上午送玻璃来的中年男子。
“开箱检查!”刘管事一挥手,几个年轻人就拿着工具上前,将堆放在角落的玻璃一箱一箱搬下来打开察验。
而随着一箱一箱的玻璃被打开,赵颀看过几个之后脸皮却抽抽的停不下来。
这些所谓的高级进口货,完全就像垃圾一样。
玻璃的确是玻璃,但颜色黄黄绿绿乱七八糟,有瓶子有罐子,还有敞口的鱼缸和动物造型,但样子却有些惨不忍睹,器型歪歪扭扭不说,而且透明度也不算太好,最主要的里面都是气泡,完全就像严重的水痘患者。
长这么,赵颀就没见过这么垃圾的玻璃制品。
尼玛,这些大食人完全是在抢钱啊。
这几天赵颀也多多少少了解过,大食进口的玻璃很贵,一个盘子碗碟都要几十贯,器型稍微大点儿造型复杂点儿的,动辄数百贯,甚至品质好点儿的上千贯的也有。
但价值巨大被形容为珍贵无比的玻璃做成这个逼样,赵颀感觉到有一种被蠢哭了的冲动。
不过联想到玻璃的材质和工艺大宋人不了解,而且又要通过海运万里迢迢从阿拉伯运送过来,一趟来回至少要半年时间,路上的损耗也非常大,贵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就像中国的瓷器运到欧洲一样,同样是贵的离谱。
而眼下对外贸易虽然活跃,总体来说还是大宋处于大规模顺差状态,出口的货物远超进口规模,主要是大宋的科技和工业发达,出口的主要是瓷器、丝绸、茶叶、布匹、纸张、书籍、指南针甚至海船等工业品,而进口的物品除开来自大食的原始玻璃制品和香水之外,大部分都是象牙犀角珍珠香料等货物,虽然贵重,但附加值很低,外国的商人的利润总体来说并不高。
不过大宋一朝商业发达财力富足,士大夫阶层和富裕阶层对于高端的奢侈消费需求非常旺盛,使得海外的香料贸易非常旺盛,间接刺激了这些国家的海外贸易和商业发展。
而这些垃圾一样的玻璃,更是得到士大夫阶层的追捧。
物以稀为贵,果然这句话没说错,听说西班牙殖民者都是拿玻璃球换印第安人的黄金大发其财。
眼下的大食人同样如此,用这些垃圾高价买给中国人。
“二少爷,这件玻璃破了!”
就在赵颀满心吐槽大食人的垃圾玻璃的时候,一个开箱察验的帮工突然叫嚷起来。
“什么?”仓库内一阵哗然,二少爷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上前看了几眼脸色更加难看,转头看着二麻子和仓库的一群帮工,“这一批玻璃是为恭贺丁丞相进封丹宁郡公的贺礼,老爷特意吩咐我亲自前来查验押送,生怕破损到时候得罪丁丞相,眼下竟然弄碎了,说,是谁搬运的,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