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博话中有话,令楚月吟觉得十分讶异。不是说多年未见过皇甫彦了吗,怎么他刚到藏渊国,就对皇甫彦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莫非他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楚月吟想到这,语气便有些不客气了,“太子殿下想多了。本宫统领后宫,掌管各宫的吃穿用度,受皇上的嘱托,关心一下皇甫公子的日常生活,如此而已。至于学琴一事,皆因本宫原先的恩师出了一点意外,不能再继续教授本宫琴艺,所以本宫才请皇甫公子指点一二。”
“哦,可能真是本太子想多了呢。不管怎么说,皇弟即将成亲,上官可儿是父皇钦点的康王妃,本太子希望他夫妇二人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也希望皇后娘娘能多多关照本太子的皇弟和弟媳。”
他在暗示什么?楚月吟更加不悦,语气又冷了三分,“关照一事,不劳太子殿下费心。皇上已经交代过本宫,皇甫公子是我们藏渊国尊贵的客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皇甫公子。”
“如此甚好!”皇甫博缓缓地道,突然伸手过来,覆上楚月吟放在桌上的柔荑,轻佻地捏了一下。
楚月吟一惊,将手抽了回来。他想干什么?
皇甫博轻笑出声,用他那双桃花眼睨着楚月吟,“也不知道宇文骅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本太子,这么美的人儿绝对不舍得送人。”
“你放肆!”楚月吟再也无法故作镇定,当着皇甫博的面就脱口骂了出来。她没想到皇甫博竟然趁着身边无人的时候,对她如此无礼。她倏地站起,一甩衣袖,看也不看皇甫博,径直走出了房间。
“放肆?”皇甫博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皇甫博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楚月吟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走向上官可儿住的上房。
楚月吟刚一进门,就接触到北溟玉递过来的关切和询问的眸光,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告诉”北溟玉她没事。
此时,冯嬷嬷已经帮上官可儿量度好了尺寸,仔细地记录在纸上,今日回城后便可送到宫里的制衣局去。
经过刚才的事,楚月吟一刻也不想留在驿站里。她见冯嬷嬷已经记下了尺寸,便吩咐银巧收好那张纸。
“上官小姐,这宫里的规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学完的。这样吧,本宫将冯嬷嬷留下,你什么时候学完了,就什么时候打发她回去。”
上官可儿优雅地站着,彷如水边的柳树,婀娜多姿。她见楚月吟要将冯嬷嬷留下,柔顺地回答:“好的。我去和太子说说,给冯嬷嬷腾一个房间出来。”
楚月吟打量了一下上官可儿的房间,和皇甫博的房间一样大,摆设也一样。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是粉红色的,上面绣的是百花图,很适合上官可儿这种娇怯怯的大家闺秀。
“本宫看这房间颇大,就在房里放一张软榻,让冯嬷嬷住在这儿吧。”楚月吟淡淡地道,但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皇甫博不是个好人,上官可儿住在他的旁边,就好像一只绵羊睡在大灰狼身边,多危险啊。楚月吟本来还想留下一个会武功的宫女保护上官可儿,可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只得作罢。她想,有冯嬷嬷陪着,皇甫博就算再色胆包天,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吧。
上官可儿的脸上闪过诧异,但仍旧柔柔地笑道:“那就要辛苦冯嬷嬷了。”
“不辛苦!能为康王妃效力是老奴的福气。”这话听起来好像在奉承上官可儿,但其实冯嬷嬷只听令于楚月吟。皇后要她留下,她就留下,皇后要她睡在上官可儿的房间里,她就睡在上官可儿的房间里。
上官可儿听到冯嬷嬷唤她“康王妃”,微微变了脸色,轻咬着下唇不语。
楚月吟看见上官可儿奇怪的表情,心里留了意,但此时不便深究,于是对着上官可儿笑了笑,道:“本宫先回去了。等‘康王妃’入了宫,本宫再与你秉烛长谈。”
又是一句“康王妃”!上官可儿的眼眸顿时湿润了。她担心被楚月吟看到,连忙俯低身子,垂下螓首,“上官可儿恭送皇后娘娘!”
楚月吟收回放在上官可儿身上的眸光,转身出了驿站,上了马车。马车驶离驿站的一刻,她轻轻撩开车帘望了望驿站的三楼。果然,皇甫博就站在走廊里,倚着栏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里闪动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楚月吟忿忿地放下车帘,回头触上北溟玉的目光。
北溟玉悠悠开声:“小姐,要不要……”
“不要!别去招惹他。”皇甫博的身份不同于常人,又顶着送亲使节的头衔,身边还有千名士兵保护。就算北溟玉武功高强,可双手难敌众拳。再说他也没有做的太过份。因此,楚月吟并不想与皇甫博计较,在婚礼前生出事端来。
北溟玉看了看银巧,又道:“上官小姐很奇怪。”
“我看出来了。”楚月吟平静地道。上官可儿没有即将成为新嫁娘该有的喜悦,反倒一听到别人叫她“康王妃”,就变了脸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月吟心道,皇甫彦是因为孙鋆,上官可儿又是因为谁?难道是皇甫博?不可能!上官可儿看着皇甫博的时候,眼里根本就没有叫做“爱慕”的东西。
“我去查探一下吧。如果真的是男不情女不愿的话……”北溟玉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看着不语的楚月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北溟玉取下发上的银簪子,摘下耳环,把一头青丝披散下来,用一根月白色的带子束了,然后在银巧惊讶的目光中褪下身上的丫鬟衣裳,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袍。
楚月吟静静地看着北溟玉变装,在她恢复一身男子装扮的时候,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帕,递了过去。
“谢谢月吟小姐!”北溟玉换了男子的声音,接过丝帕,遮住眼睛下面的部分,手绕到脑后熟练地打了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