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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赵寅年,兰家三人关上‘门’数银子。.最快更新访问:。

堂屋里唯一一盏油灯点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得室内光线如融化的蜡般柔软而模糊。襄荷将装银子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又跑去自己屋里将藏在‘床’板下卖珍珠得来的银子也挖了出来,与盒子里的放一起。

除去零碎的铜板,兰家如今一共有整锭的银子一百九十两,这段时间整日好吃好喝,也只是把卖珍珠的零头给‘花’了,虽然也是兰家并没怎么大手大脚的缘故,但也可以看出如今的银子是多么值钱了。即便什么都不做,这剩下的银子也够兰家颇为宽松地过一生了。

但襄荷可不准备坐吃山空。

“爹,我们开医馆吧!”她笑眯眯地道。

她早就有给兰郎中开医馆的念头,只是之前一直因为各种事耽搁,如今卖果子的事上了轨道,手里又刚进账了一笔银子,她的心思便又重新活络起来。她掰着手指头一一给兰郎中说着开医馆的好处:“你看,开了医馆你就不用到处奔‘波’,附近乡民看病也不用苦苦熬着等你回来,咱家还能有个固定的进项,可不比坐吃山空强多了。”

兰郎中自然也知道这些,因此襄荷没费什么功夫便把他说服了,只是在医馆选址的问题上,两人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襄城人多,有钱人也多,依襄荷的意思,医馆自然是要开在襄城才有赚头,因此便想在城里找铺面。若是放在以前,兰郎中兴许会答应,但如今襄荷很可能九月就要去书院读书,在书院读书平日自然是要在书院住宿。兰郎中若住在城里,两人要相见,恐怕只能等书院的休沐日,书院十日一休,对兰郎中来说,这简直太过漫长。但若将医馆开在镇上,兰郎中无事时便可以看望襄荷。

两人争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刘寄奴提议,等先各自在城里和镇上看了铺面,比较一下再说,三人这才敲定了关于开医馆的事儿。

说完医馆的事儿,襄荷又寻思着用余下的钱做些什么。除了将三人的衣食住行提升一下标准,家里老旧的家具也该更换了,而茅草搭成的房屋每到大雨天便漏水,因此房屋翻修也要提上日程。外墙的蔷薇篱笆虽然好看,但防护‘性’还是有些差,以往兰家一穷二白不怕什么,但如今既然有了点小财,便也不可不防,还是需将砖墙砌起来。

将银子用途都规划好,天‘色’也已经黑透,三人都回了各自卧室睡觉。

将卧室的油灯点燃,把银子重新放回‘床’板下,襄荷心情甚好地看了看窗前的蕙兰,想起几天没给它浇水了,便拿了专‘门’浇‘花’的葫芦灌了半葫芦水,沿着兰根将水缓缓浇入盆中。

浇水时,襄荷见外缘兰根处似乎有什么鼓起,但灯光昏黄,她便也没注意,浇过水便径自睡了。

翌日清晨,伸了个懒腰后,襄荷习惯‘性’地看向窗前的那盆蕙兰,然后,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蕙兰出‘花’葶了!

‘花’生大小的一个小苞,宛如‘玉’质的嫩绿‘色’鞘片紧紧包裹着‘花’葶与‘花’苞,还是刚刚出土的颜‘色’,嫩生生,水润润,仿佛害羞的小姑娘。

襄荷这些日子忙着各种事,也没怎么注意过它,谁知它竟偷偷冒出了‘花’芽!看情况已经冒出好几天了,因为长得慢,之前还恰好被一片叶子挡住才没有被发现,如今‘花’芽长高了一些,将那片叶子挤到一旁,襄荷才看到它的真容。

蕙兰‘花’期在三至五月,前些日子襄荷去小‘玉’峰采‘药’,峰上几丛兰草都已凋谢。且如今已是六月初,窗前这盆蕙兰迟迟没动静,襄荷便对它没了期待,以为今年也是看不上‘花’了,却没想到它居然开得这么迟。

这说来奇怪,但想想也不算太奇怪。这盆兰是襄荷用杂‘交’的种子播种而成,至今没开过一次‘花’,眼前这一枝‘花’葶不仅是今年的初‘花’,也是这整盆兰自出苗以来的初‘花’。对于初‘花’,向来不能以标准视之。

想到此襄荷便释然了,美滋滋地看了‘花’芽好一会儿才洗漱去了,等兰郎中和刘寄奴起来,又跟两人献宝了一番。兰郎中‘摸’‘摸’脑袋,有点搞不明白闺‘女’为啥那么高兴,院子里还种着一大丛兰草呢,年年开得‘花’枝簇簇,也没见襄荷这么高兴过。

襄荷听了他的疑问,便将兰‘花’播种繁殖有多艰难给说了一遍,再说这丛兰还是杂‘交’之后播种的,难度更加上升。如今这杂‘交’播种兰居然要开‘花’了,襄荷自然高兴又得意。

听了解释,兰郎中十分真诚地夸了句“我闺‘女’真‘棒’”。襄荷不禁夸,兰郎中这么一夸,她原本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尾巴便不好意思地垂了下来,红着脸说了句“也没那么‘棒’”。结果却引得兰郎中与刘寄奴两人不约而同的善意嘲笑,她佯作发怒,罚两人负责今日的早餐,然后自个儿又乐颠颠地跑去看新发的‘花’芽儿去了。

不过,心情还是因此而愉悦了一整天。

说好了开医馆,便没有再耽搁,接下来几日襄荷拉着兰郎中和刘寄奴跑遍襄城和秀水镇,找中介看了许多要租赁或卖出的铺面,到最后分别在襄城和秀水镇看中了一处铺面。

襄城的那处铺面离帽儿街很近,每日人来人往比肩继踵,客流量是不用愁的。房子分前后两部分,前面靠街的铺面四米来宽,里面原本是做食肆的,桌椅摆设都算不上‘精’致,且因用了许久都已磨损破旧,兰家要开医馆少不得要再定做些家具。而后面则是个堆放货物和住人的小院,住人的房屋只有两间,是低低平平的小砖房,加上巴掌大的一块儿院子,实在算不上宽敞。

但就是这处地方,却要价二百两银子。这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小富婆的襄荷吓了一跳,但想想这里的地理位置便也明白了,这处铺面金贵的不是房子,而是靠近帽儿街的地理优势,若是能招徕住顾客,这地方绝对能日进斗金。襄荷有些意动,便与房主磨了半天,但不管她怎么磨,房主也只肯将价格降到一百八十两,再降便决计不肯了。襄荷便知道,这差不多就是最低价了。

而另一处铺面,则是在秀水镇唯一一家的粮铺旁边,原本是做绸缎庄的,老板经营不善便想盘出去。这处地儿比城里那处宽敞许多,前厅能并排放下两个大‘药’柜,还可以辟出一块给病人休息等待的地儿。院子里住人的房间也比城里那处宽敞许多,坐北朝南的卧室恰好三间,卧室对着的院子十分宽敞,且地面上也不像城里那处铺了石板,襄荷若想继续种‘花’种草的话,除非将‘花’草都还留在秀水村的老家,或者选择镇上这处做医馆,不然只能把城里院子里的青石板都揭了。

其实两处看下来,三人心里便已经有了偏向,待听到镇上这处要价只有八十两时,三人便一致拍了板,又与房主磨了下嘴皮子,将价格压到七十两。

兵贵神速,主意定了便没磨蹭,兰郎中火速地跟原房主去办了过户,房子很快便成了兰家的。没过几日,铺子里原房主的东西全都搬走,兰郎中的医馆也正式进入开业倒计时。

兰郎中连着几日都睡在了镇上,找了几个泥瓦匠将前厅重新粉刷了一遍,又订做了几个‘药’柜和许多开医馆所需的物件儿,一一地摆放起来,没过几日,店铺便焕然一新。

襄荷原准备着修葺一下老家的屋顶和外墙,但想着一修起来自己和刘寄奴便没地儿睡了,因此便想着等镇上新房子收拾好了再‘弄’这边,到时她与刘寄奴直接搬入新房即可。

她便先耐心等着,白日去镇上给兰郎中帮帮忙收拾店里,晚上再回家睡觉,因为店里住房还未收拾好,兰郎中如今也是打地铺呢。

这几日间,许是因为天气暖和,蕙兰新发的‘花’芽窜了老高,鞘片逐渐被青白如‘玉’的‘花’茎撑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两列‘花’苞。‘花’苞数倒是整齐,自下至上一共九个,左右排列成小排铃状,‘花’苞还紧裹着看不出‘花’型,但只看‘花’茎和萼片的颜‘色’,已经可以判断出这是继承了其母本,即鹤望山野生蕙兰的特点,是难得的素心‘花’。

襄荷松了口气。兰一出素便入品,只要是素心,便算作细‘花’,除非‘花’型太差,不然不说卖上多好的价格,起码不难出手。而鹤望山野生兰的‘花’型已经差到极点,襄荷觉得自己‘弄’出的这株怎么也不会比其母本更差吧?只要在‘花’型上继承了父本哪怕三分之一的优点,这次杂‘交’便算是非常成功。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更加期盼这株蕙‘花’开放了,眼瞅着‘花’葶一直‘抽’长,‘花’苞从紧贴‘花’茎到小排铃,再到大排铃,直至顶端的第一朵‘花’苞绽放。

第一朵‘花’苞绽放的那日,兰郎中的医馆恰好收拾完毕,准备开业。那天兰郎中请了秀水村的几位村老和几位相‘交’甚好的大夫,一行人在前厅先是给闻声而来的百姓们免费派发便宜的‘药’草和成‘药’当开业优惠,到了正午便叫了酒席一起吃席。

前面闹的热闹,襄荷却没去凑那热闹。

早上起来时,第一朵‘花’苞便‘欲’开未开,她怕错过‘花’开,索‘性’连盆带‘花’地带到了店里,到了店里后除了前面帮了会儿忙,之后便一直守在后院等‘花’开。

前面酒席正吃地酒酣耳热时,襄荷终于等到了第一朵‘花’苞打开。

碧‘玉’般的‘花’瓣颤巍巍打开,无瑕素心,标准梅瓣——

极品素心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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