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成全了云落然,那你自己呢?”
放下手中的琴弦,我知道今夜柳青杨一定会来的。“你终于来了,这不是你希望的吗?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冷律枫手上有一块神龙令,而你手上又另一块,如果你交给黎羽悠,他们又是势均力敌,否则黎羽悠可说只有一半胜算。”柳青杨依旧是那张狐狸般的笑颜,让人捉摸不透。
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我反而安定下来,如果这是既定的命运,何不坦然面对。“世人为何道只有一枚神龙令?”
柳青杨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为自己添上一杯清茶,慢慢的道,“几百年前,天行大陆群雄割据,混乱不堪,柳玉邪的出世打碎了很多人的梦想,他是能者,可是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大一统的。
你听过安王易楚生的事情吗?”
柳玉邪出世之初,身边只有一个安楚生,他们是浴血奋战的生死之交。平定天行大陆后,易楚生没有任何官爵,只挂一个安王的名声。
在柳玉邪称帝的第三年,安王无故失踪,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有人说是柳玉邪害怕安王功高震主,秘密把他杀了;也有人说安王天性漂泊,天下太平后他便浪迹天涯而去,可是真相如何至今仍未知。
“难道另一枚神龙令是安王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安王是柳玉邪最信任的人,许多诸侯也是被安王说服的,可以说这一半的天下是安王的。
“是安王成就了柳玉邪的辉煌。”柳青杨说着,眼神有些飘离。“可是称王并不能拥有一切,甚至连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东西都无能为力……”
安王?我不由得问出心底的质疑,“你是柳玉邪?”
柳青杨笑而不语,反而确定了我的猜测,“你是为了柳家的人,还是安王?”
“你是千年以来的第二颗智星,或许你可以破除那个禁忌。”柳青杨或者是柳玉邪竟然在叹息。
“什么意思?”我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了。
对着窗外明朗的月色,柳玉邪收起那一闪而过的悲伤,“有些命运是既定的,这也是为什么你我可以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记忆中,始帝30年,享年60的柳玉邪退位于长子柳风安,隐居神龙岛直至终老。难道那个时候他回去了?可是他怎么可以保持容貌不变呢?“你可以自由穿越时空?可是你的样貌为何不老?”
“13颗行星连成一直线才可以启动时空交换点,任意来去。五百年也只有一次,而且是我唯一的机会。”柳玉邪已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是智星?为什么你要回来?”说的越久我越是迷惑。
轻叩窗台,柳玉邪又笑了,“时候未到。”
我正想再问,柳玉邪的影子已经从窗前消失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竟然是司华锦!
“进来坐吧。”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
“你该离开的。”看着我,司华锦沉静的道。
既定的运命,想到柳玉邪的话我淡淡一笑,“你也认为我该走吗?”
“离开陛下。”司华锦严肃的道,“你……会毁了陛下的……”
眼前浮现的是那一张清冷绝艳的容颜,往事一幕幕再现,心却因为那些画面而揪痛。原来打动可以是瞬间的,有些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入骨髓。
“一统天下曾经是陛下最大的心愿。”司华锦继续道。“可是陛下竟然为了你放弃神龙令,恐怕在陛下心里你已经比这个天下更重要了。”
我明显感到司华锦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为什么不动手呢?”司华锦若想杀我,我亦是逃不掉的。
手中的银丝落地,司华锦脸上竟多了一丝悲凉,“我杀不了你的,智星托世天下将再次一统。”
智星?司华锦也知道?柳玉邪亦是智星,所以他一统了天下?我疑问无数,“什么是智星?天下一统和智星又有什么关系?”
“智星亦是王者之星,几百年来除了柳玉邪只有你拥有智星的命格。”司华锦停顿了一下道,“帮帮陛下,你可以的……”
我可以吗?手里握着另一枚神龙令,这场斗争,他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不该让我影响他们才是呢。何况我是否真的想让黎羽悠登上那个位置呢?“你放心,我不会再见黎羽悠的。”
“不,请你留在陛下身边。”司华锦竟然朝我跪下,恳切地道。“陛下不能没有你。”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未料到一响沉静的人忽然会这么做。
恭敬的向我鞠了个躬,司华锦慎重的道,“陛下以后就拜托给你了。”
我还来不及拒绝,司华锦已然出去了。那神情竟然有种诀别的味道,她预测到了什么吗?忽然我也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亮了,一夜无眠。来时还有云落然相伴,现在却是孑然一身,多了几许茫然,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柳公子什么意思?”
来到大厅便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
柳玉邪邪魅的笑着,完全无视杜渊平充满杀意的双眸,“九九连环,你们似乎还有最后一关没有过,我又怎能送你们出谷?”
“还有一关是什么?”黎羽悠冷静的问,或许他早料到柳玉邪不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吧。
“后山火熔洞。”柳玉邪从主座起身,“即使拿到神龙令,没有术语各路诸侯也是不会信服的,而这术语之书就在火溶洞中。”
冷律枫冷漠的转身直接朝后山而去,黎羽悠却若有所思地站着,“火熔洞是什么地方?”
“食人处。”柳玉邪答的风清云淡,“想要到达熔岩内就得有人去填那浩瀚的火海。”
“为什么要这么做?”黎羽悠始终是看不穿眼前的人,他的一举一动实在令人费解。
柳玉邪走至黎羽悠身边,一副调侃的样子,“你愿意放弃这天下吗?”
“我为什么要放弃呢?”黎羽悠轻笑,“就算冷律枫有了神龙令也不代表我会输。”
“冷律枫有神龙令你也有啊。”说话间柳玉邪把目光投向了我,“神龙令又分阴阳,双令合并才可以号令群雄,独霸天下。”
“阴阳?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黎羽悠满是疑惑。
柳玉邪神秘的笑着,“世人当然不知道,不过那些跟着柳玉邪打天下的诸将却是知道的,世代秘传的也只有一脉。”
“神龙令中是否有宝藏?”这也是黎羽悠寻找神龙令的另一个原因,军饷是战争的必备品之一。
柳玉邪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神龙令中只有一个故事。”
一个和安王有关的故事,我现在可以肯定,他是为了安王才回来的。因为只有在提到安王的时候,柳玉邪的神情才会不一样。
“几百年了,那些诸侯又怎肯诚服于一个令牌?”黎羽悠还有疑问。
“那是一个誓约,关于生命的誓约。”
柳玉邪说的风轻云淡,可我却感觉到了其中超自然的因素。
“另一枚神龙令呢?”黎羽悠问出关键。
为什么这枚神龙令可以引导那超自然力呢?我紧握手中的令牌,想着的却是另外的问题。又或许另一枚也行,否则柳玉邪是怎么回来的呢?“安王是什么人?”
柳玉邪似乎知道我意有所指,“封岚馨,世间的万般存在皆有可能。”
他的意思,安王是特别的存在?蹙眉,我仿佛身处在一团乱麻之中,找不到线头般,“你,到底为了什么?”
“时候未到。”柳玉邪依然神秘的笑着。
我还待问些什么,只听到一声惨烈的尖叫。
“后山。”司华尘辨明方向。
“去看看。”黎羽悠率先朝那个方向奔去。
后山的熔洞口烈焰之火熊熊而起,冷律枫和杜渊平一筹莫展,而尖叫声来自已经被火灼伤的苏澄。
“怎么回事?”我试图扑灭苏澄身上的火焰。
柳玉邪轻笑着,“取之必予之。”
“咒术!”司华锦忽然道。
咒术?应该也是这个时空的特别存在,否则也不会有司华家族的存在了。我问,“什么咒术?”
“火焰咒。想要浇灭烈火,惟有投身其中。”司华锦说的平淡。
忽然我明白了所谓食人处的意义。
“锦希望陛下不要忘了当年的誓言。”司华锦淡定的对黎羽悠说着,转身便跳入那茫茫火焰。
“锦……”司华尘根本来不及阻止这突然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司华锦跃入火海。
我亦震惊了,平淡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热情之心。耳边传来司华锦轻微的声音,“陛下拜托你了。”眼前是那张仍旧平静的容颜,司华锦——又是一个烈性的女子。
“皇上,保重。”跟随着司华锦,苏澄再一次扑向火海,无畏无惧。
烈焰的光热瞬间包围那两个出色的女子,火光慢慢变弱,而她们平和的容颜也随着烈焰慢慢消失。
对于苏澄来说,仇恨是她唯一活着的理由。而沈沐清的离开,让她失去了生活下的动力,所以她宁愿选择这条不归之路,也好过浮萍般游离于这个世界。
一阵狂风吹过,火灭了,一切恢复平静,可人心呢?依旧在为那两个无畏无惧的女子而撼动吧。至少我看到冷律枫紧握的双拳和黎羽悠别开眼的不忍。
“柳青杨,里面什么都没有。”杜渊平看着柳青杨的目光带着冰寒的杀意。
司华尘手中的段刃已经出手,柳玉邪却只是轻轻一闪。瞬间,冷律枫,杜渊平,黎羽悠和司华尘已把柳玉邪包围起来,在空中缠斗不休。
轻巧的避过四人的围攻,柳玉邪飞身站在屋檐,“这是唯一一条你们可以出去的路。几百年来,神龙岛被下了咒术,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除非是外面的人能够打开结界。”
闻言,四人都停了手,司华尘仍有不解,“火焰咒只要有人肯以身试火便可破解不是吗?”
“是,但必须是岛外之人,几百年来也只有你们几个能进来而已。”柳玉邪感叹着。“何况你们也并非一无所获。”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出去?”杜渊平知道即使四人联手也未必能胜得过眼前的邪魅男子。
“明晨天地之极将开启,自然会有出路。”话音未完,人已经消失了。
凝视柳玉邪离开的方向,我的疑问却更多了……
“岚……”
地平线升起第一缕曙光,我已经准备离开,没有想到迷雾散去,眼前竟然还有一道人影。
“别走。”黎羽悠向我伸出手。
陛下拜托你了。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司华锦那平淡却真挚的恳求,往事一幕幕回放,心底的柔软被触动。
“岚儿……”
在我准备上前的那一刻,身后又传来另一个声音。
冷律枫依然是月华般的气质,深邃的眼眸中是我看不透的情,而在黎羽悠的眼中我却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一刻我明白了,时间慢慢被凝成永恒,当逝去的感情成为过去,当流矢的一切无法挽回,我们可以重新面对,重新选择,重新开始。
走到冷律枫身边,我轻轻的笑了,释怀的笑,“枫,寒雪妍已经不在了,而我也该放下了。从今天开始,世上只有封岚馨。”
放下那个身份,放下那段情,原来我真的做到了。
“岚儿……”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向黎羽悠,冷律枫呼唤着我,却没有伸手。
牵起黎羽悠的手,我隔开了身后的目光。
黎羽悠笑了,紧紧握住我的手心,慢慢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