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上“你也会笛子?”的惊问,霍沫心中窃喜,表面上仍是没有流露出来半点声色。
“回万岁爷,正是。扬琴虽然最为擅长,但是器乐甚是笨重,不似笛子,可以随时研习,所以臣子的师傅当初就教了两样,免得出门在外想要借曲抒情的时候,寻不到适手的物件。那个,臣子不知道您召臣子前来是为了疏解头痛,若是知道的话,就随身带了笛子过来了,刚刚听了您的一曲禅院钟声,臣子深为震撼、沉浸其中的同时,也是技痒难忍,想要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以琴会友,不知臣子可否借您的笛子一用。”
“啊?借用?”
当然是借用!霍沫已经说了她来的时候不知道情况,所以自己没有带笛子,现在想要与皇上以琴会友,自己没有带乐器,自然是要借皇上的一用了。只是她怎么就能知道皇上这里肯定有笛子呢?
原来三年前皇上应冰凝之邀雪夜献上那曲烛影摇红的时候,不但冰凝听得如醉如痴,霍沫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这才发现,原来皇上竟是擅长笛子!毕竟王府再大,相对于皇宫或是园子而言,就只是巴掌大点儿的地方,笛子曲声又是极具穿透力,不要说霍沫听到了,就连怡然居最远的霞光苑里的雅思琦都听到了。
当霍沫知道皇上笛子吹奏得这么好的时候,当即心中激动万分,要知道她对笛子也是颇有研究呢!尽管只是稍带手地学了一些皮毛,但是会就比不会强!然而激动之余又是怨恨自己,怎么进府都一年的时间了,王爷怎么连正眼都不肯再多看她一次呢?若是他们以笛会友、比翼双飞,那该有多好啊!
暂且不说霍沫当时有多么的懊丧与难过,只说她知道了皇上精通笛子演奏之后,总是想方设法地借着这个由头拉近与皇上之间的距离。然而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任她使出浑身数解,不管是曾经的王爷还是后来的皇上,不要说拉近距离,就是连见上他一面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过……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功夫,年家居然倒台了!贵妃娘娘靠边站了!其它的妃嫔不但徐娘半老,而且无才无貌,而皇上不但是帝王的尊贵之躯,而且正值年富力强之际,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财富有财富,要能力有能力,所以说,除了她霍沫,翻遍了大清帝国的整个后宫,还真就找不出来一个能配得上皇上的女人。
被突如其来的好运差点儿砸晕了脑袋,然而霍沫可不是等闲之辈,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得宠得势是皇上根本没有选择题可选的结果,虽然她年轻貌美,能诗会画,但是她还有一个致命的短处,那就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就好比年家,虽然倒台了,但毕竟根基深厚,因此贵妃娘娘再是靠边站,惹上“行刺”嫌疑之后也仅仅是被禁足,而且六十阿哥仍是最得圣宠的皇子阿哥。
深知自己这个最大的短处也是最致命的短处,也知道明年春天大选秀女结束之后会有更多的,更年轻貌美的,身世更显赫的秀女加入到与她竞争的行列之中,因此她必须牢牢抓住为数不多的时日,一方面巩固住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毕竟皇上是念旧情之人,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尽快怀上龙胎,有了一儿半女才是自己下半辈子最稳固的依靠。
尽管定下了短期内必须实现的两个最基本的目标,不过连霍沫自己都知道,这两个目标无论实现哪一个都是异常的艰难,但是为了下半辈子在后宫中牢牢地站住脚,这为了保住自己来之不易的暂时的优势,她就必须要挖空心思、苦心钻营。
结果就在她苦于无策之时,皇上现在的这个突然间唤她进园给了霍沫一个天赐的良机,更加令她欣喜的是,在她步步为营、小心谋划之后,不但令皇上就范,为了演奏了一曲禅院钟声,还不动声色地让皇上惊喜地发现,她也是擅长竹笛之技,然后借着这个由头,向他提出了借笛献艺,以曲会友的提议。
不要说普通音律之个,就是稍有基本生活赏识的人都知道,笛子是管乐,是通过气息的运用以及与双手的相互配合发出美妙动听的声音,不似霍沫所擅长的扬琴,也不似淑清擅长的琵琶亦或是冰凝擅长的古筝,那些都是弦乐器,都是依靠手指的弹拨发出声响。作为精通音律的霍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管乐与弦乐之间的差别之处呢?然而她仍是向皇上提出了借笛献曲的请求,个中原因,不用再过多解释,完全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简直是与“共饮一盏茶”别无两样。
皇上既不是蠢笨的榆木疙瘩,也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少年,当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立即明白了霍沫暗存的心思,当即是万分震惊,因为就连他这样的情场老手都没有想出来的法子,竟是被涉世不深的霍沫想了出来!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想当初为了得到冰凝的芳心,他简直是花尽了所有的心思,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完全都要绝望了,可是再看霍沫,只一个“借笛会友”,就轻轻松松地令他既是震惊又是佩服,不得不令将近天命之年的皇上要对小小的霍沫刮目相看。
为何“情场高手”的皇上会对初出茅庐的霍沫佩服得五体投地呢?其实不但是皇上,就是换作他人,也是不得不佩服霍沫的心思缜密。由于她是个女人,虽然现在急于稳固自己的地位,然而她又怎么可能撇下女人的矜持。尽管她不是出身官宦人家,甚至连参选秀女的资格都没有,但她也是富家小姐,而不是像清风那样出身草根,因此她再是想要争宠献媚,也不可能像清风那样直接穿得衣不遮体,直接魅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