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佩听了这话,那是差点没吓得从山坡上滚下去,好不容易扶住旁边的一棵高大的野草杆子,这才站稳脚步,定定的看着一脸从容的君远宁,不可思议的咋舌问她:
“君大姐,你在想什么啊?君家媳妇可是你二弟的媳妇,她是你们君家人,你怎么能把她嫁给我?”
君远宁见罗佩这愣头愣脑的样子,使劲叹了一口气:
“我说罗佩啊!你都十八岁的大人了,怎么脑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呢?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脑瓜笨啊!”
“月湘黛是我们家买回来的不假,可是她是我二弟冥婚的妻子啊!如今她醒了,我二弟却长埋地下,你觉得这样的关系,还算是夫妻吗?”
“既然不是,那我们君家又何必作孽,拘着一个如花似玉年纪的小女孩,不许人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呢?你也不想想寡妇过的那日子,该有多辛苦啊?”
这番苦口婆心下去,罗佩是一点不对劲都挑不出来。
君远宁见他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便认为有门就继续说道:
“我们君家为了表示对她负责任,与其把月湘黛嫁到远处,不知根知底的人家,还是觉得把她嫁到村子里面最妥帖。”
“你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模样都没得说!只是家世差了点!可是你这孩子勤劳肯干又踏实,将来肯定错不了。”
“这送个猫送个狗,还要给挑个好人家呢!更何况我们送的是个大活人?所以一般人大姐还看不上呢!只跟你说这番话,你明白啥意思没?”
先贬后扬,君远宁到底长了他们近十岁,手腕厉害眼神也准确,当真是直接掐住君远宁和罗佩的命门。
罗佩此刻被君远宁夸得脸都有些红了,再一想到刚才的心烦意乱,似乎突然就明白过来。
自己那过多的关心,根本就是对月湘黛有好感嘛!
抛去月湘黛漂亮的脸蛋不说,那是个男人就喜欢。
就只说月湘黛的聪明和善良,以及前几天对他的舍身相救,罗佩就是块木头也不可能对月湘黛无动于衷。
只是以前碍于她寡妇的身份,罗佩什么都不敢想,如今这话头被君远宁戳破,他是不想也明白了!
罗佩心底下一阵惊喜,之后却是愁容满面,不好意思低声的对君远宁说道:
“君大姐,谢谢你这番肯定和欣赏,只是、只是我娘一直有病,我家的地也不多,平日里我多数都靠砍柴为生,手里哪儿来的四十两银子啊?”
君远宁为了留下月湘黛,前前后后花了四十两的事儿,整个淞邵村没有人不知道的,罗佩自然也不例外啊!
罗佩虽然大咧咧的样子,但是心思也是十分细腻的,他更加不会贪婪的觉得,君远宁会将这么漂亮的姑娘,白白送给自己做媳妇。
君远宁见他如此老实的样子,其实心底多少也是有些开心的,正如她和君远兮说的那般,她和月湘黛又没有仇,她也不想害月湘黛。
罗佩这样老实又知根知底的对象,宁愿少得点,君远宁也愿意同意。
“那你有多少?只要不差的太离谱就行!”君远宁顿了顿,直接问罗佩。
“嗯……手里还有十八两银子。……君大姐,我真不是没有诚意,也不是故意想压价,实在是因为家里收入微薄,我娘又常年有病,家里真的没钱啊!”
罗佩说出来之后,自己都觉得脸红,十八两连四十两的一半都没到,他怎么好意思说就这样娶月湘黛?
君远宁闻言却是直接拍板:“十八两就十八两!只要你以后对月湘黛好,我们家就算放心了!其他的都好说,都好说。”
“行!君大姐,你现在就跟我回家,我给你拿钱。”罗佩一听乐坏了,立刻蹦跳着就跑下山,恨不得马上就把银子给君远宁。
月湘黛本来是想躲君远宁去通知君远兮,他希望自己离开的事儿,自己已经答应了。
所以拎着那个空水罐子,便随便在山上溜达,刚好看到有几个村姑上山采野菜。
“你也才来啊?我也才到呢!”其中一个笑呵呵的对另外几个打招呼。
而这些村姑里面,只有那屠夫家的小胖丫,是月湘黛唯一认识的。
“是呀!这不是刚在徐奶奶家里读书回来,所以来晚了吗?”小胖丫眯着自己的小眼睛,笑得格外的开心,似乎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
闻言旁边的小村姑很纳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道:“你也在徐奶奶家学习?不对呀!为啥我没有看到你呢?我今天也在啊!”
小胖丫闻言笑得十分开心的回答:“这还不是因为我爹不许我去吗?说是家里的活儿不干完,不许到处去凑热闹学那些没用的东西。所以我只能在家里把活儿干了才去,结果发现人太多挤不进去,便在铁门槛上坐着听的。”
汇合的小村姑闻言,也使劲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十里八村就没听说,居然还有教女孩子读书的,如今徐奶奶开了先例,还不收银子,那自然是挤满了人啊!你能坐在门槛上,那都算不错的了!我去得最晚,趴在墙头上几乎都要找不到位置了呢!”
小胖丫咧了咧嘴,继续笑着说道:“你说这徐奶奶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我爹娘都不知道她居然识字,而且家里就有书本。你们说那么矜贵的东西,徐奶奶怎么就舍得拿出来,让我们看啊?”
虽然只是几本书,大家传阅着看一看,可那真实摸过书本的感觉,就是让她莫名的有底气,觉得自己可以脱离低俗,与城里的大家闺秀比一比!
“你还不知道啊?我可是听我娘说,徐奶奶家原本也没有书,是最近从君远兮手里买来的。徐奶奶人好,得了书本也没有自己藏起来,而是想着让我们这些没出过门的女孩子,也都跟着沾点书卷气。所以我今天要多采点野菜给徐奶奶送去,算做自己的一份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