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静白打着哈欠进了宫,见到任佩兰的时候她正在被宫女们伺候着用早膳,见到她和李氏的时候,还心情不错地招呼她们一起用早膳。
李氏本还满面愁容的,见任佩兰这副模样,倒是先怔愣了一下,她这时候可没什么心情吃早饭,直接在床边坐下,便眼眶红红地抹起泪来,“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呢,这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又……”
任佩兰从宫女们手中拿过帕子,擦了嘴,看着李氏这般模样,神情似是有些无奈,立即出声安慰她道:“嫂子,你快别哭了,我都没哭,你怎么就先哭上了,这孩子,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能安稳生下来了,现在没了,倒也卸下了负担,整个人都轻松了呢。”
李氏闻言又是一愣,连眼泪都顾不上擦了,不明白任佩兰怎么会有这样一番言语,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阿兰,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的吗,怎么会……”
“那是以前,现在啊,我早就没有这念想了。”任佩兰神情变得淡淡的,似是真如她自己所说的,断了生孩子的念想。
李氏被梅静白的淡定表现搞得有些无措,总算是不再哭了,但依旧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兰啊,太医怎么说的,你这身子没什么事儿吧?”
“太医说我没事,好好将养一阵子就能跟以前一样了,不过生孩子这事儿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对我来说也是无所谓了。”任佩兰依旧轻描淡写地说着,话语中依旧没有一丝悲伤。
李氏闻言却是越发黯然,低着头轻叹了一口气,才把站在一旁的梅静白拉到任佩兰面前,将她的手递到任佩兰手边说道:“阿兰,你放心,就算你没有儿女,不是还有舒儿吗,舒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就跟你亲生女儿一样。”
梅静白此时一脸懵,手被任佩兰抓着,只是傻傻地看着她和李氏,心想着她可不想要任佩兰这么一个便宜娘,但她现在是任云舒啊,便要敬业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只能忍了。
任佩兰看着梅静白一付傻愣愣的模样,握着她的手,忍不住便笑了,一脸宠溺地说道:“我一直都是把云舒当女儿看待的,可惜云舒总归是要嫁人的,要是嫂子您能再生一个儿子,就能长久地陪在您身边了。”
忽然听任佩兰提到“儿子”,李氏的神情越发黯然,语气很是勉强地说道:“我年纪也大了,想要再生一个恐怕有些难,等老爷回来了,我再给他挑选一个合心意,能生养的丫头,争取早日为咱们英国公府生下一个男丁。”
任佩兰听着李氏的话语,似是十分满意,面上带着笑,点点头道:“大嫂果然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大哥娶了你当真是他的福气。”
梅静白听着任佩兰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着李氏面上苦涩的表情,就想出声反驳任佩兰,李氏明明还那么年轻,凭什么就不能生了,难道女人一定要给自己的夫君找小妾,才算是贤惠吗。但梅静白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说出这些话,并不能帮到李氏,反而会让她难堪,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旁人并不会看到女人为夫君,为家族付出了多少,只看她能不能生儿子,能不能贤惠地为夫君纳妾,而男人则是理所当然的坐享齐人之福。
梅静白痛恨这样男尊女卑的现状,却又无法改变她,京城中人都说她性子蛮横,霸道,不像个女人,她就是想让那些瞧不起女人的人看看,女子一样可以像男子一样恣意妄为,不受拘束地活着,可惜自从她变成了“任云舒”,她感觉到自己的天性都被压抑住了。
梅静白皱着眉头胡思乱想着,没有再去听任佩兰和李氏的谈话,她们两人接下来的谈话也都是围绕着任靖义要回京的事情,李氏已是被任佩兰带偏,忘记了她小产的事情,等到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任佩兰才与李氏说道:“嫂子,您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早些回去吧,我看云舒就是一付没休息好的样子,你们一大早的就过来,真是劳累了。”
李氏看向任云舒,见她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才与任佩兰回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记得,若是有什么事,定要写信告知我。”
任佩兰连连点头应了,李氏这才带着梅静白离开了,任佩兰让宫女送了她们母女出去,等到寝殿中只有她和林嬷嬷,才轻轻舒了口气。
任佩兰抬手揉了揉眉心,才缓缓开口与林嬷嬷问道:“还没查到什么吗?”
林嬷嬷亦是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回道:“皇上昨日并没有出宫,倒是……”
“是什么?直说便是。”任佩兰睁开眼,眼神凌厉地看着林嬷嬷问道。
“常宁公主今日凌晨的时候回了宫,谁都没有惊扰,是偷偷地进宫的,若不是老奴在进宫的各个门都布了眼线,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事儿呢。”
任佩兰闻言皱了眉头,神情颇有些不解地自语道:“常宁……她昨日不是她的大喜之日吗,怎么洞房之夜又忽然回宫来了,是驸马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娘娘,还有一件事,是老奴从太医院那边打听来的,据说昨日常宁公主在入洞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摔得还挺严重,当时还特意往宫中请了钱太医……”林嬷嬷压低了声音,同任佩兰禀告道。
任佩兰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她兀自地想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变成了骇然,然后便是狰狞,贝齿紧紧地咬着,几乎是从牙关中挤出的话语,“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难道,那个传闻,那个传闻会是真的……我真是傻啊!真是太傻了!我早该猜到,早该猜到的,就是那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