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的人敲响了三更的梆子,梅静白却还没有等到人,心绪顿时更烦躁起来,她索性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温茶。
梅静白方才喝了一口茶,便感到脖子后面吹来一阵凉风,她似有所感,猛地回头,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楚瑜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梅静白觉得自己一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连忙放下杯子,抱着楚瑜的脖子便跳了一圈。
楚瑜面上的神情似是有些无奈,随着梅静白的动作说道:“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梅静白心绪平复了,这才停下动作,只是手臂依旧挂在楚瑜的脖子上,嘟着嘴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一天都不见人影,也没在家里,也没在翰林院,我为着你担惊受怕的,你那宅子都已是叫人给烧光了,我就怕你又被贼人害了。”
这般说完,神情又很是不满地质问道,“对了,昨日有人上你家去了,这事儿你怎么没同我说,是上次找你麻烦的那个什么猛虎帮吗?我听说还有一个贵公子,那又是谁?”
楚瑜没想到梅静白那么快就知道了此事,他本来是不想让她担心,才没有告诉她的,现在她既是问了,他便只能如实回道:“就是那些人,不过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
“你可别编什么瞎话瞒我,你知道我有办法查出来的。”梅静白现在也学聪明了,知道楚瑜不想同她说实话,便直接这般说道。
楚瑜无奈笑笑,只得说了实话,“那人说自己是魏国公徐钦……”
“怎么又是他!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我真应该让皇后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缠着我!”梅静白一听徐钦这个名字,就怒不可遏,从楚瑜身上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显然很是烦躁。
楚瑜立即将梅静白拉回来,安抚着她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人我自会解决的,定不会让他再烦你。”
梅静白闻言有些无语,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楚瑜说道:“他能烦我什么,他上次让人来府上提亲,都叫我给轰出去了,他要是再敢来,可就不是轰出去那么简单了,他能拿我怎样,我才不怕他呢!现下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他连放火的事情都敢做出来,是存着心想杀你灭口啊!”
楚瑜却似乎没有感受到梅静白的紧张心情,依旧无所谓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也不会就那样站在那里有他杀,就像这次,他虽然是放了火,但我也不是没事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里,若是当时你没有出门,不就着了他的道。”梅静白还是气鼓鼓地说道。
“怎么会,我睡觉很警醒的,着火了我怎么会察觉不到,且我有功夫在身,想逃出来还不容易。”楚瑜则是依旧安抚着梅静白说道。
“反正我就是不放心你,不若这样,反正你住的那房子也烧了,不若就先住到帽儿胡同的宅子去吧,那边一直都是有人看屋子的,只要稍稍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了。”梅静白怎么想都不放心,旋即这般提议道。
“不着急。”楚瑜宠溺地摸着梅静白的头发,笑着说道,“我暂时先住在翰林院里,等我将叔父叔母接来,再一起住到那宅子里吧。”
梅静白听到这话,便很是狐疑地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那叔父叔母……到底是你的,还是楚瑜的啊?”
楚瑜轻笑一声,敲了敲梅静白的脑门回道:“自然不能是‘楚瑜’的了,不然不就露馅儿了吗,是我的两个老仆,当初随着我和父亲一起逃出来,一直忠心耿耿,我当时用着楚瑜的身份上京,不方便带着他们,现在正好让他们到我身边,也好有两个帮手。”
梅静白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其实一直很想问褚奎究竟是为什么假扮成楚瑜进京,但却一直没有问出口,怕其中有什么隐秘,若是她问了,会让褚奎为难。
楚瑜似是知道她所想,笑着摸摸她的头发,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文圭吗?”
梅静白浦一听到这个名字,还略略愣了下,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文圭就是文奎哥哥的亲弟弟,朱文圭。
她小时候倒是见过朱文圭几次的,他比自己还要小了两岁,当时不过才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靖难之役之时,他也不过两岁,被先帝囚禁在了凤阳。
“你是想,将他救出来吗?”梅静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神情中满是担忧。
楚瑜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回道;“我父亲一直很挂念文圭,当时出逃之时文圭正跟母亲在一起,母亲为了让父亲顺利出逃,烧死在了火海里,文圭小小年纪性命虽然无碍,却是一直不得自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看着他一直被囚禁下去,定是要想方设法将他救出的。”
“可他人被关在凤阳,离京城千里之遥,且又是看守重重,你想要将他救出,可不是简单的事。”
梅静白皱着眉头,显然是觉得这事儿十分难办。“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会想法子的,他是我的弟弟,自然是我去救,你不必操心这些,只等着安安心心嫁与我便是。”
梅静白听到楚瑜的前半句还有些不高兴,可听得后半句,心中又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但仍是口是心非地说道:“谁说我要替你操心了,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两人说着说着就有些跑偏了,梅静白及时将思路拉回来,依旧劝着楚瑜道:“也不差那么几日,你就先搬到那宅子里去吧,提前熟悉一下环境,等你叔父叔母来了,也不会慌张。”
“他们还得有一阵呢,我暂且还是住在翰林院最安全,也正好能躲躲徐钦,他总不会胆大包天的到翰林院里找我麻烦吧。”楚瑜神情无奈,看着梅静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