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所有人都被清了出去,除了侍卫,就只剩跪在正中央三个瑟瑟发抖的男子。
陈明坐在太师椅上,两边用屏风隔断,威风凛凛,神情冷峻,气色红润。
锦妤和苏嘉怡走上前,锦妤眼波流转:“国师头还疼吗?”
陈明手一抬,两侧侍卫全都退出了一丈远,他收起脸上的冷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不如锦姑娘先帮我把把脉,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苏小姐请小坐片刻。”
苏嘉怡经历了之前那场风波,心情忽高忽低,这会儿也确实无力再硬撑,便行了礼,依言挑了张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
锦妤不是很喜欢与陈明靠近,可这人毕竟一天之内两次为她们解围,她还不想这个时候与他交恶,于是便拿出大夫的身份,当真上前替他把起了脉。
这时,屏风外传来了太子的声音:“不知国师现下如何?要不要传太医来?”
一侍卫刻板地回他:“谢太子关心,锦姑娘正在为国师诊治,请太子和各位王爷、大人尽快离开。”
谢邈:“此地简陋,国师千金贵体,疏忽不得,还是先回千阁为好。”
侍卫:“公务为重,国师自有考量,卑职等不敢越矩。”
陈明朗声高喊:“太子的心意我知道了,公务繁忙,就不留太子喝茶了。”
然后,锦妤就看到有人端着两杯茶轻手轻脚地送了过来,一杯给了她,一杯给了苏嘉怡,皆是上好的瓜片茶,苏嘉怡很喜欢。
外头的声音嘎然而止。
锦妤扬起了唇,凝神专心做她的本职工作。
谢邈怒气冲冲地冲出茶楼,守在马车边的小厮见了他连忙迎了上去,觑着他的脸色小心问:“殿下要回去么?”
身后的谢逸柯闻言,讨好地说道:“太子说的红绣楼,还去么?”
一只脚已踩在奴才背上的谢邈没好气地冲道:“还不够窝囊吗?回东宫!”
谢逸柯手上青筋暴露,谢秀雅看了他一眼,他笑容满面地拱手目视谢邈离开。
另一边,董永与谢尧话别。
“王爷过去抱病在身,闭门谢客,我未有机会与王爷把酒言欢过,今日一见,相谈甚欢,有机会,定要请王爷喝上几杯。”
谢尧客套地寒暄道:“我也与董兄一见如故,那我便静候董兄佳音。”
董永送他上车:“好,王爷请保重身体。”
谢尧笑而不语,低头钻进了车内,董永回头望着茶馆大门,脑海中那次陈明扶着脚受伤的苏嘉怡上车的画面,久久无法散去。
锦妤收回手,对陈明说道:“国师龙精虎猛,身强体壮,无任何病症。”
陈明拉好袖子:“不错,医术精湛。”
锦妤眉头跳了下:“谢国师夸奖。”
陈明笑了出来:“我与锦妤姑娘,还是颇有缘分的。”
锦妤不为所动:“确切的说,是事在人为才对。”
陈明笑容依旧:“确实,三分靠注定,七分靠争取,老天不会每次都给你机会的,锦姑娘觉得呢?”
锦妤:“争取分顺应天命,也分逆天而为。”
陈明:“能得到就是天命,逆的,自然也就顺了。”
锦妤:“顺一时容易,顺一世,怕会适得其反。”
陈明:“哈哈哈,与锦姑娘聊天真有意思,怪不得荣王和楚世子都对你青睐有加,现在还多了个苏家。”
锦妤十分坦然:“顺应天命罢了,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哈哈哈。”陈明笑得震耳欲聋。
苏嘉怡好奇他们这边在说什么,怎么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两人还能大声欢笑,国师不是头疼发作了吗?
陈明翩然起身,直接朝一脸懵的苏嘉怡走来,吓得苏嘉怡连忙站起。
“国……国师,谢国师今日为我们解围,待我回去禀报父亲,他日定登门拜谢。”
“不必,我与你父亲不熟。”
“啊?”
苏嘉怡和锦妤都很惊讶。
苏嘉怡:“那你与我祖母……”
“并不认识。”
“可是你跟太子说……”
“诓他的。”
……
锦妤和苏嘉怡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身为国师,还可以这样么?
锦妤的心不禁开始慢慢收紧,陈明位高权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自己,那他是为了谁?苏家?还是与苏家交好的楚家?
他是要与董氏一族正式对立了么?
锦妤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她在想怎么才能让苏家脱身,不参与任何政治斗争,更不能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器。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苏嘉怡,苏嘉怡并不是空有美貌的娇小姐,她的聪慧不仅体现在才艺上,还体现在对各种人际关系的透彻上,锦妤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
她对陈明行了个大礼,郑重道谢:“我们姐妹对国师今日的仗义相救万分感激,国师大恩我们铭记于心,无以为报,今后定会日日向苍天请愿,祝国师康泰喜乐,平安顺遂。”
陈明待苏嘉怡说完后向前一步,不顾锦妤还在,猝不及防地伸手托住了苏嘉怡的胳膊,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弯腰,于她耳侧霸道又温柔地说道:“我不要你的感激,我也不是为了旁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只因是你。”
苏嘉怡如遭雷劈,当场惊呆,甚至忘了他还扶着她的胳膊,只瞠目结舌地抬头看着陈明,完全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
锦妤也被震惊到了,打死她都没想陈明会说出这种话。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陈明是什么时候看中苏嘉怡的?
陈明见苏嘉怡呆若木鸡,竟宠溺一笑,不容她后退,握住了她的柔夷,声音更柔:“太后寿宴,一曲将军令,佳人入心,温柔如水,又坚韧如柳,我对苏小姐一见倾心,愿一生护汝左右,赠汝一世平安。”
锦妤傻眼了,苏嘉怡,直接吓晕了。
直到坐回苏家的马车,锦妤见陈明没有跟来,她才唤醒了苏嘉怡。
只是苏醒过来的苏嘉怡还处在天大的震惊中不可自拔,呆呆地看着锦妤,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锦妤拿出一香包放在苏嘉怡鼻下让她闻了下,苏嘉怡一个大喘气,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阿妤,快掐一下我,告诉我,这是一场梦,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锦妤舔了下嘴唇,拿起挂在苏嘉怡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干巴巴地说道:“姐姐,这块玉佩是国师送给你的,说是他娘留给他的,上面刻着他的小字‘诺’,你……你要不要收起来?”
苏嘉怡杏目圆睁,张口结舌地看着自己胸前突然多出来的东西,眼珠一翻,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