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我坐的那个女子也是吃惊的“哦”了一声,随即挺着大肚子转过了身瞅着我,一脸激动不已的样子:“若云,你……你醒了!”如果当时我的嘴里有白水的话,我肯定会毫无征兆的喷出来,然后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这……这……这里哪有高渐离新娶得娇妻啊,那是萧魂姐姐,我竟然将萧魂姐姐误解为来抢我夫君了的人了,好……好丢人!幸亏我刚才只是说一个“嗯”字,不然我要是不明白的情况下大吵大闹,后来又发现那只是个误会,我肯定是要比现在还丢人的。
不过这又能怨谁啊,谁让萧魂姐姐的变化这么大——不仅过去身上杀手的戾气全消了,变得温婉贤淑,身上还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这,确实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萧魂姐姐啊!这不会是因为萧魂姐姐现在有了身孕的缘故吧。
“萧魂姐姐?”我怔怔的问了一问,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怎么……怎么我才走了一个月而已,所有的人都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萧魂姐姐笑了笑,点了点头后撑着腰招呼这里面最小的那个孩子过去,十分温柔的道:“逸瑾,快过来。”于是那个最小的小肉球很听话的扑腾扑腾的跑了过去:“逸瑾,那是你的姑姑,记得,她是你的姑姑,荆若云。”
我是那个叫逸瑾小肉球的姑姑,那么就是说,这个小孩是哥哥和萧魂姐姐的孩子!天,我刚才还将他当成高渐离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更丢人了啊啊啊啊!
我勉强的一笑,冲着孩子友好的挥了挥手。可能是我的样子有一点吓人,没有给这个孩子留下什么漂亮姑姑的印象,所以这个孩子一个劲的往萧魂姐姐的身后躲,只露出一个小头眼巴巴的看着我。
哥哥这要是在的话,他肯定会笑话他这个儿子竟然往女人的裙子底下躲,很没出息,可是小孩又管得了什么。
“若若……真的是……”我看着高渐离一点一点撤下自己脸上的丝巾。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我,水汪汪的中透漏着不敢相信之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凝噎,感觉是在极力控制着要哭的情绪。
我咬了咬嘴唇,一步一步困难的向他那里挪去,点了点头略带哭腔:“是我,离,是我!”
我想,我刚刚还误会他放弃了我娶了别的女子。现在又这样激动的投怀送抱。这。果真是天壤之别。终于再一次见到他了,一个月,一个月的分别。对于我来说,一个月好漫长。没有他的一个月好漫长。
高渐离手中蒙着眼睛的丝帕慢慢话落,大步流星的冲到我的面前将我拥入怀中。好紧啊,感觉被他这样抱着,本来骨头就有些酥松疼痛现在感觉更加的痛了。不过这样也很好,暖暖的,温馨的,很有爱。
“若若,真的是你……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撇下我独自去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和孩子。”我终于在这个坚强严肃的男人的面前看见了脆弱,这少有的脆弱,我都鲜能看见的脆弱。
我哽咽了一声,听这他有些砰砰加速的心跳点了点头:“我舍不得,所以我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费了好大的劲才能醒过来,我开始以为我在也回不来了,再也看不见你了。”我说的,自然是我在现代用了一切极端的方法。
萧魂姐姐看着我们这样腻腻歪歪的抱在一起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的有内涵,然后十分知趣的将这一群小孩子带走,带到院子的远处玩耍。而高渐离将我打横抱起,将我放回了屋子里的床上,给我盖好被子再紧紧相拥在一起。
其实,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抱着,挺好。
高渐离用手摸了摸我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又慢慢的移动,手指移动到我的跟前,划过我的眉毛,眼睛,睫毛。就这样轻轻的将我的五官抚摸了个遍,留恋不舍,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也就是这样,我看清了他的样子,将他看的仔仔细细。他变了,变得成熟了好多,过去的他已经很是成熟了,可是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似乎已经不像是二十三岁的样子。他的样貌稍有不同,五官线条勾勒得更加明显了,大概是消瘦了的原因,不过我也还是能认出来他是我的夫君的。他的目光忽而深邃,忽而柔情如水,让人有些猜不透。
我也学着他抬起手指头摸了摸他的眉毛,眼睛,还有他的嘴唇。他的眼睛烫的很,可是嘴唇却冰凉不堪,这就是他的温度。
“离……”我摸了摸他消瘦而显得尖尖的脸:“离,你瘦了好多,你都变了样子了。”
高渐离的指头一点一点划过我脸颊的皮肤,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仿佛还是不相信躺在他身边的是我,是真真切切的我,是活着的我。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也将自己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沙哑的道:“是的,我变了,都变得苍老了。而你却还是这个样子,还是那样的好看,一点都没有变。”
苍老?高渐离这个俊俏的模样怎么能用上苍老这两个字,这样的诋毁自己可不算是太好。他很年轻,他很英俊,他还是我心目中以前的那个英雄的样子。
我搂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低声细语:“胡说,你要是变老了,便是我和你一起变老。”
继续这样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心跳和味道。这种久违的熟悉让我高兴了一阵子,但是高兴过后,过多的是一种悲伤。久违,久违……
悲伤的情绪带着我说的话也是悲伤的,我弱弱的冲着他缓缓道:“离,我感觉我们离开了好长时间,我感觉我已经离开了好久。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觉得索然无味,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少了些什么。我终于知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高渐离点了点头,学着我刚才默默地“嗯”了一声,随后没头没脑的问了我一句:“若若,你告诉我,两年的时间,我等了你两年的时间,这又是多少个秋?又是多少个时光?”
在我的脑海里,这句话确实是没头没脑的,两年?什么两年?哪里来的两年?可是我凝望着高渐离的脸,那严肃认真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这不是开玩笑的。可在我的印象里,我只是走了短短的一个月啊,一个月而已,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了两年呢?
伤感过后,我还有好多的疑问没有解开,于是乎我便问他:“离,什么两年?”
高渐离狭长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搭在我脸上那只手的大拇指轻轻扫动我的脸颊,慢慢轻柔的张口,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听着他的话,眼睛中的深情缓缓的变成了吃惊,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会让我这么吃惊?他说:“若若,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年了。”
两……两年?
我的记性还不至于这么差吧,我从现代醒来一直到我自杀回去,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而已,怎么到了古代就是昏睡了整整两年?难道是因为时空差?就像是我在古代生活了整整六年,但是在现代也只是过了短短一年而已。
也许有可能吧。
怪不得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说她自己是小妃,那两个两岁的孩子唤我娘亲,原来时光变迁,两年的时光已经转瞬即逝了。
可是我觉得这样好不公平,老天就这样生生消耗了我们两年的时光。它不仅夺走的是时光,还有我陪伴孩子们的最好的年华。这两年,我是应该陪着她们玩耍,教着他们认字说话走路。可是两年,让他们对于我的记忆就只有空白。
还有离,我应该是陪着他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彼此互相依偎,互相照顾,互相关心。可是我当年的自私留给他的就只有独自面对,且还是悲伤的独自面对。
两年,说着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可是过起来却是整整七百三十天,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清晨,黄昏,很漫长,很漫长。
“离,我当年不是因为血崩而死了吗?你不应该把我放在棺材里埋了吗?可你怎么还把我放在家中,放在我们我们的床上?难道你不害怕?不害怕我是个死人吗?”
高渐离摇了摇头,摇得很坚决,没有一丝犹豫:“不,我不害怕,因为你的是的妻子,面对自己的妻子我怎么会害怕!还有,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会死,你还有体温,我不相信你会死。”不相信?可是我当时真的已经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面对着铁证如山的事实他为什么不相信?
也许这个男人,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太过执着了,执着到不能面对我的死亡。
但两年,我的尸身没有腐烂,且还是温热的,也许这就是他执着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