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琴在后山盘桓了片刻便回无渊殿去了,并没有发现在她离开之后,有一个人影从远处一闪而过,去的方向是长明轩与火魔宫之间的那道大峡谷。
那人一身玄衣,在长明轩中行走仿若出入无人之境,竟是将所有的巡逻守卫全部避了开来。偶尔有人远远路过,竟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他一般。
玄衣男子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大峡谷之上的悬崖边,他看了一眼依旧笼罩在瘴气之中的幽深峡谷,抬手丢了一颗药丸入口便未加迟疑地顺着一处隐秘嵌入石缝的树藤滑入谷中。
甫下降三四里还尚能看清周身丈远之内的事物,再继续下沉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如眼全是黑暗的瘴气以及瘴气之中蕴藏着的霸冽剑罡。
男子此时已阖上双眼,将听觉、嗅觉和触觉三感放大,用以感知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这道大峡谷,他虽说已经来了不止一次,但每次依旧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毕竟曾有无数修仙之人葬身谷底,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命来为这道峡谷增加一具无名白骨。
待落入谷底,脚下实实在在踩上了谷内略带腥臭味的淤泥,男子的心方才稍稍落地,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闪着点点荧光的虫放飞了出去。这*无*错*M.只虫子是万生岛上罕见的专门用来传讯的流萤,因为生长在万生岛的缘故,自孵化起便带有灵性,可以简单的听懂别人的吩咐,因此经常有人前去万生岛求取这种萤火虫。
男子等待了片刻便见到流萤飞了回来,在他面前打了两个转又朝着一个方向飞了去。男子定了定神,明白这是流萤寻到了那人的所在飞回来带他前去,便连忙跟了上去。
大峡谷内堆积了上千年的剑罡和冤魂,男子原本修为并不算太高,若是孤身一人前来绝对难以保全自身,也幸而有这只流萤带路。也不知是否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性使然,每次这只流萤都能准确地避开危险,选择出一条最安全的道路。
男子不禁微微感慨,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如何求来这只流萤的,要知道,虽说每年前去万生岛求取的人很多,但均是空手而归。按万生岛弟子的说法是,流萤天生带有灵性,会自行择住,你得不到它的认可,自然就不能带走它。当然也不是没有人仗着修为了得想要硬抢,最后都被那位神秘的万生岛主封闭全身经脉修为丢入望月海中喂鱼了,其中便包括青要山帝极宫那位年少成名的少宫主。
据说当初少宫主被随性下数救回帝极宫后,帝极宫宫主打着消除魔门的旗号带人围剿万生岛,竟是连万生岛的防御阵法都未能破解便被岛主隔空打成重伤,回到青要山更是闭关疗伤数年方才出关,并在此役之后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气便会旧伤复发,甚是难受。
经此一役,便再也无人敢在万生岛造次。堂堂三大玄门之一的帝极宫宫主都重伤于万生岛主手下,其他人哪里还敢去撵万生岛的虎须。
男子跟着流萤走了约莫有一刻钟才终于隐约看到了一个山洞,这倒不是此处的瘴气比较稀薄,而是那山洞之中传出了光亮才让他得以看清。他见流萤径直飞入了山洞之中,便也紧紧跟了进去。岂料方进入山洞,迎面便是一道剑光劈了过来,剑光之中随带着的威压让他瞬间无法动弹,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就在剑光快要劈到他面门时却诡异般骤然消散,连一丝踪迹都没有留下,若非方才那股真实的威压依旧存在,男子都要以为自己先前是否看花了眼,入了瘴气的幻想。
山洞之中,杜子昂正盘膝而坐,双目微阖,一柄银白色光剑悬浮在他头顶之上,山洞内传出的光亮便是剑身所发出,而先前带路的那只流萤此时正安静地停留在杜子昂左肩上,连尾部莹莹闪闪的光芒都变得幽暗了几分。
见杜子昂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率先开口道:“我说子昂,你不用每次见面都送我这份大礼吧!”
说起来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每次他来找杜子昂都会被对方用剑招呼一通,虽然他也知道这只是杜子昂十几年漂泊在外养成的习惯,但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真心不好受,让他每次都觉得自己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杜子昂依旧闭着双眼,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的修为是越来越差的么?身后跟着一只魅煞竟然都没发现,若非我方才一剑将之斩杀,你一会儿就要被魅煞带入幻境中去。就你现在这半拉子修为,连人仙都没练就,进去之后只怕就出来了。我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变成一堆白骨。”
男子嘴角抽了抽,虽说已经很习惯杜子昂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舌,但落在自己身上依旧会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可偏偏对方是他从小敬佩的师兄,而且他如今修为还不急对方一半,只能认命,无法反驳。
十息之后,杜子昂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这位三师弟,问道:“出什么事了?”
男子名白谡,字子俊,乃是秦或的亲传大弟子,在长明轩所有亲传弟子中排行老三。虽说是秦或门下,但白谡自幼便是同杜子昂和薛让一同修炼,因此师兄弟之间感情很不错。
他方才在后山看到薛让时本想上去打声招呼,但他看到薛让低声和姚琴师妹不知说了些什么后便离开了,他便没有再过去。不过他远远瞧着姚师妹的神情便觉得有些奇怪,看起来悲伤欲泣的模样,难道说……薛让伤了对其甚是爱慕的姚师妹的心?!他准备在回去后开开薛让的玩笑。这一天到晚面若桃花、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终于是惹下桃花债了吧!
白谡见杜子昂好像没有要继续修炼的意思,便走到他一旁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丢了过去,道:“师父叫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他们三兄弟虽说自幼一块长大,但白谡与杜子昂更为亲密一些,不仅仅是因为杜子昂是大师兄,主要是两人的表字只差了一个字,长明轩大弟子叫子昂,而他这个三弟子叫子俊,怎么听着都像是亲兄弟。相对而言,薛让的那个允谦就好像是硬插入他们之间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