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有这样一部功法,倒是能解释敖晴的修为问题。若是并无这样一套功法,那么法则的漏洞又在哪里?
似乎这一切还是必须从冰流集身上去找寻答案。
刑真如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风雪之中传来周围的气息,确定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他人,他才放心的往回走去。
广袤的冰原上,狂风夹带着冰雪肆虐地刮过,带起的不仅仅是飞扬的碎冰粉尘,还有透骨弑心的严寒。那不是冬日寒冷的北风,也不是深海无尽的压迫,而是漫无边际的空白,还有对一切未知的恐惧。
刑真如一路走回客栈,抬眼间便瞧见一袭绯衣站立在六楼一扇敞开的窗边,如今已临近黄昏,北极冰原上一片阴暗,潘慧的身影在风雪之中若隐若现,竟是平添了一份庄严和清冷。
潘慧站在窗边从六楼俯瞰暴风雪中的冰原,终于明白这里为何被称为与望月海一样神秘危险的所在。在这里,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生灵,亦不知下一瞬你是否便会被卷入无边的风雪之中,更不知道是否还会随时陷入更多未知的危险境地。
人从来最害怕的便是未知,因为未知往往代表的便是不可掌控,而仅剩一次轮回的修仙之人,他们自然`无`错``m.`QUlEDU`com更希望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任何未知的危险都将是致命的存在。
这是他们最不希望接触的。
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可能,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威胁之时,谁都会选择小心谨慎。
当然,这个世上总有意外,也总有一些人喜欢给自己找寻挑战。
就比如现在,在最开始潘慧发现的冰流集结界未知,有一个全身黝黑的人站在那里。
那个人全身皆包裹在一团黑气之中,让人看不清身形样貌,只有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在黑雾白雪之中格外分明。
黑影在逐渐放黑的天色中慢慢匍匐下身来,一只手掌撑住冰面,有黑气从他掌心之中漫延而出,慢慢渗透入冰层之下,就好像是浓墨重彩之中渗透的山水画一般,将这一片冰面逐渐浸染成淡淡的墨色。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黑影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动作,只有那绵延不断的黑气在证明他依旧在不停试探着冰流集结界的漏洞在何处。
黑气渗入得十分小心,至少从冰面上看来不过是一个半尺的圆圈,至于冰层底下接触到冰流集防御阵法的便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了。
时间默默流逝了半个时辰,天光已经接近收尾,这冰原上独特的透出微光的黑夜已经降临。
月明星稀之下,是苍白的冰面反衬出来的点点光亮,将那一团黑影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淡淡的更像是一片看不清晰的迷雾,而迷雾之下的身影竟隐约透出了几分,是如同眼眸一样深红的血色,如此的诡异和惊悚。
片刻之后,黑影慢慢爬起身来,周身黑气越发浓郁了几分,将方才不慎透露出来的血色再度深藏起来。冰面之下的黑气缓缓回到他身上,将原本暗淡了几分的迷雾变得黝黑一片。
就在黑气将要完全收尽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伴随着惊天怒吼冲着黑影扑了过去。
黑影并未后退,而是抬起手来对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便是一掌袭取,掌风之中夹带着的滚滚黑气重重拍在了白色身影之上,将其震得倒飞开去。
“孽畜……”黑影的声音沙哑得极其刺耳,却还带着异样的兴奋,尤其在看到被他击飞的雪人兽身上出现了伤口之后,血色眼眸再度亮了起来。
雪人兽伤口上的黑气缓慢侵入其体内,换来它的咆哮声。它一爪直接狠狠抓向自己的伤口,好似想要将黑气从伤口上刨下来一般,即便是瞬间血肉模糊,它也完全不在意。
黑影依旧不紧不慢地站在原地继续将自己先前送入冰层下方的黑气收回,这可是他的生命本源,若是失去了这些黑气,他的本体便会暴露在人间界的天地法则之下,瞬间能被法则轰得灰飞烟灭,他自然不能将黑气随意遗落,必须完全收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他多年未曾体会过的危险出现在身后,他心中一冽,再也顾不得冰层之下的黑气,一个俯冲便已经置身于十丈之外,而方才他所站立的位置已经龟裂得支离破碎,在一片支离破碎之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迎风而立,白色劲装的衣摆在风雪之中猎猎飞扬。
敖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而且还是试图探知冰流集的防御结界。
这个结界是当年她被送下人间界时,那个送她下凡之人设下的,目的便是为了保护彼时尚且弱小的她不会受到冰原凶兽的袭击。
在她昔年并未恢复成仙身之时,这个结界之内便是她的栖身之所,保护她平安长大,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冰流集的防御结界,更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怎么可能允许任何人破坏!
敖晴盛怒之中下手毫无顾忌,完全不去在意是否会引发天地法则将她送回仙界去。一个硕大的冰球在她双手掌心中逐渐成型,冰球之外还有一道道有如刀割一般的冰雪之力浮于表面。敖晴双眼微微眯起,冰球直接脱手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对着黑影疾飞而去,那架势竟似仿若有千钧的重量。
黑影不敢硬接,只能将黑气凝结于右手指尖,试图以一点的尖锐来破开这个硕大的冰球。
黑气落在冰球表面的一瞬间便被四周急旋的冰刃切碎,而冰球却在此时应声而开,原本看起来一尺见圆的冰球顷刻间变成了漫天的飞霜冰刃,在疾风的加持之下有如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一般对着黑影绞杀过去。
而敖晴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冰原上,黑影甚至连她何时消失的都未曾发觉,更是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
不远处倒地的雪人兽已经将伤口的黑气彻底刨除干净,它随手抓起一蓬冰渣撒落在伤口上,任由鲜血在瞬间将冰渣染透,却浑然不在意,只是继续抓了两把碎冰敷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