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楚曜挥了挥手,不等那十八人复命就把他们赶了下去,他们得令后齐齐对着楚曜一躬身,便朝四周飞身而去,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刘洢璕微微吸了口冷气,偏头看身边的楚曜,这么转眼间就杀了百来人竟然面上无任何表情?她心中有些凛凛,暗叹这麒麟宫看样子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为何不留活口?”她见楚曜根本不去查验那些人,有些不解。
“你看那些人像山匪吗?”楚曜看着那堆尸山,又转过眼看着默默牵马过来的两个护卫。
“早就怀疑了,山匪如何能行动身法如此一致?山匪如何个个使得一手好剑法?山匪如何能一言不发却又满脸肃杀?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是素质极佳的好兵。”刘洢璕冷静的一字一句分析。
楚曜斜眼望着她,冷哼一声,道:“看样子你还不蠢。”
对上刘洢璕怒目而视瞪得滚圆的杏眼,他不加分说带着她跃上马。
“就因为不是山匪,我才问你为何不留活口好查验身份。”刘洢璕上了马又开始追问。
“本少主已经知道的事,何必多费精力。杀人对十八星煞来说很简单,留活口却很难。”楚曜微微摇了摇头,想起了十八星煞那些令他无奈的过往。
刘洢璕见他心中有数,也就不再多说,她可不会去过问他的事。她默默理了理衣襟,安然坐在马上。
坐在身后的楚曜却没打算饶了她,“说起山匪,我倒想起来了,你似乎是已经嫁给山匪头子了的!”
嘶!刘洢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既然还记得这一茬!
“我那不是为了自保吗?何况本姑娘当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她硬着头皮接话道。
“哼!煮熟的鸭子,嘴硬。那看样子于你而言,只要能不饿肚子,只要能活命,就可置名节于不顾?”楚曜取下了面具,淡淡问道。
刘洢璕哽住了喉,小脸憋的通红,“事急从权嘛,先保命,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啊!不然你叫我这个没武功又手无寸铁的女子,如何对付那十几个大汉?”刘洢璕微微偏了偏头,拿余光瞟了一眼楚曜,“不过还是幸亏了有你的人,否则本姑娘这会只怕已去见阎王咯!这一次,本姑娘记下了,麒麟宫少主之救命之恩!”
闻言,楚曜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她头顶那个简单的发髻随着马儿的奔跑而一颠一颠,他突然莫名的笑了,连自己都没有觉察自己的愉悦心情。天空一刹那高远明亮了起来,山里的空气也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鸟鸣嘀嘀悠扬婉转,马蹄声踢踢踏踏混在婉转清脆的鸟鸣声中,谱成了一曲和谐的奏鸣。
一行人行至半山腰,眼看着葱葱郁郁的树木渐渐稀少,道路也越来越宽阔,已然可以远远望见长吉洞的殿宇,却突然迎面出现一面一人高的石碑横埂在路中。
楚曜勒住了马缰,仔细看着石碑上的字,刘洢璕目力没有楚曜好,只能堪堪看清几个简单的字。
“虚名真人果然是高人,竟可以于百米外以气剑于石碑上刻字……”楚曜抿了抿唇,目光透露出一分尊敬。
“上面写的什么?”刘洢璕莫名不解。
“此处布玄黄死阵,有缘者进,无缘者退。”楚曜念罢,一撩衣摆跳下了马。
“玄黄死阵是什么?”刘洢璕疑惑的瞪大了眼睛,乖巧的任楚曜将她抱下马。
“上古奇阵,至今无人可破。能布此阵者,不过聊聊数几。以红猪、黄鸡、青蛇、黑狗、白龟之血为五方位之引,落以午时日魄、子时月魂,辅以天地五行之玄黄铺注,入阵者无所察觉入阵,亦无所察觉生命之消亡,逐渐气短衰弱而死,死时亦不知因何而死。”楚曜耐心解释道。
“那此阵如何识得有缘人?”刘洢璕认真听楚曜的讲解,歪着头问。
“真人当是在阵前布置了一道结界,有缘人可进入,进入后自当有路绕过玄黄阵。”楚曜一脸严肃,眸子深深不知在思考什么。
刘洢璕愣愣的抬头看着这个俊美男人的侧颜,心中压根没把什么阵什么结界放在眼里,只知道面前的男人真是帅啊,认真起来的神色真是要人命!
楚曜察觉了她的目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既然你欲寻真人,不妨前去试试?”
“好!”刘洢璕答得爽快,帅哥也看够了。该办正事了,父皇还等着她呢!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有缘人指的就是她,真人应是一直在此侯她呢!
说罢她抬脚上前,没有丝毫犹豫,淡紫的裙摆被踢出一抹高傲的弧度。转瞬间,她就踱步迈过了石碑,除了一丝风从树叶间轻穿而过,再无任何事发生。
楚曜愣了愣,也跟在她身后走过去,却在堪堪靠近石碑的时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出了数十丈远,聊是如楚曜卓绝至极之轻功,也狼狈着陆,朝后退了数布才稳住身形。他一抬头,一双惊诧的眼瞪着刘洢璕。似乎从来没认识她,又似乎是带着被欺骗被隐瞒的巨大心伤。两个护卫早在楚曜着陆时就已奔过去扶住他,他们心中想着何时见过主子此等表情此等眼神此等颓唐,主子从来都是睥昵天下、冰冷无情的。
被楚曜那残酷的眼神紧盯着的刘洢璕心中微微揪痛,她原本还想嘲笑一下楚曜的想法瞬间灰飞烟灭了。她微微蹙眉,回转身朝楚曜走去。
刚刚一步还未迈出,一个雄厚又清亮且分辨不出雌雄的声音在空中震荡传来,“刘洢璕,世事桎锢,停留本心。他人的恐惧,尊重即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
刘洢璕听了这话整个人僵在了石碑旁,是啊,世事桎锢,停留本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
她抬眼看向楚曜,浓烈的感情从她眸子里涌出,她皱起眉头,紧闭起双眼,强烈的压抑着自己内心一种她自己都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楚曜,谢谢。你回吧!”说罢她便决绝转身朝着长吉洞迈步而去。这三个词,她似乎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来说出,一词一顿,离去的脚步也是一顿一顿。
此刻楚曜的眼神深得如浓墨黑潭,他已经站直了身子,目送刘洢璕的背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长吉洞的主殿门口。
主殿的朱红大门开了又关,楚曜一直站在那里,半晌,他噗的吐出一口血水。护卫们惊呆了,只见他摆摆手,吩咐一声“走”便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刘洢璕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正殿,跨过门槛,沉重的朱红大门自动的在她身后缓缓合上。来不及惊异自动化大门,她身子突然浮起,向前飘了一路,她感觉自己的背上好像背了一个大气球,足以将她悬浮起来。她的心里不知为何异常的平静,似乎只是来见一个每天都见面的朋友,楚曜的眼神仍然时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在心里甩了甩头,重新专注于看着自己的身子悬浮着向内室飘去。
转过青碧的廊柱,九曲的回廊,明亮的内室里一个巨大的铜炉摆在正中,四周的廊柱被漆成碧绿色,显得整个内室有一种华丽的神秘。她飘着转过铜炉,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的人。如何形容?这是虚名真人?玉质盖华,凝脂肌肤,黑发如缎披洒,新眉如柳,朱唇夭夭,一身华袍松松垮垮的遮在身上,如何辨其雌雄?
刘洢璕轻轻落在他面前一步远处,还没能从一种难能可贵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开口问道:“你就是虚名老道?还是这是蜡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