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夏天,到了夜晚,风里还是会透着凉意。
一架简陋的马车停在怀特斯旺酒店门口,赶车的人下车打开马车的车门,一双纤细的手从黑色的斗篷下伸出来。
夜风把斗篷高高抛起,遮住了怀特斯旺酒店门前的灯光,夜幕仿佛更加深沉。
“九年不见……”艾尔丽斯·罗克林(irisrocklyn)摘下斗篷的帽子,抬头看着怀特斯旺酒店门前的花园里水晶雕的天鹅。
温博特·萨瑟顿(botsatherton)把罗克林的斗篷重新戴上,轻声说:“风大。”
罗克林不耐烦地扭过头:“跟你说了不要为我操那么多心,在我成为女王之前,我是不会答应和你结婚的!”然后径自走向酒店。
贫民区。
灯光昏暗的阁楼里却没有灰尘的霉味。角落里放着几个木箱子,拼成一张小床,几乎占了一半的阁楼的空间。
夜莺在他狭窄的阁楼里焦虑地走来走去——本来只是因为这个人对老人那么冷漠觉得有点不爽,加上看他的走姿应该出身名门,就想从他身上偷点好处,也当做教训。结果到手一看发现是未来嘉章,当时夜莺就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了。即使是伸张正义,他也知道嘉章这东西非同小可,虽然眼前这男人目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是天知道他身后有怎样的贵族背景,自己又会惹上什么麻烦。但是虽然这样想,让自己就这么把嘉章还给他还道歉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别说凭他倔强的性子做不到,只怕人家嘉章一到手就立刻杀了他灭口也难说。
只能走一边看一步,毕竟这人身手肯定了得,也可能是未来的王也说不定。稍微罩罩他,也许日后会有大好处也未可知。
这么想着,夜莺梗着脖子扭头看布雷诺。
布雷诺似乎有点累了,坐在角落里也看着夜莺没说话,眼神里虽然充满疲惫,却放不下那点戒备。晃动的火光映在他浅褐色的眼睛里,却反射不出多少光芒。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血腥伯爵又没有悬赏。”夜莺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自然一些,强硬并可信一些,“我可以给你提供藏身的地方,但是你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嘉章就不会还你了!”
布雷诺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少年是出于何种目的,只知道他身上没有杀气:“想让我信任你,好歹要交代自己的底细和目的吧。”
“我说了我叫夜莺,我只是在这附近偷东西和走私货物的,顺便做点小手工艺品。”好像知道自己嘴里蹦出了几件不好的事,夜莺又连忙补充,“洛尔人几乎都是这么生存的。”
“目的?”布雷诺冷冷地逼问道。
夜莺开始心虚了:“我……最近缺人手……”夜莺不想被逼问下去,转过身去自己的箱子里一边翻找一边嘟囔,“谁知道你是皇阶……”
逃亡养成了野兽般的敏锐感知力的布雷诺当然能听到,他叹了口气,决定暂时相信这个小个子洛尔人。
夜莺掏出一件麻布毯子丢给布雷诺:“你就睡那个角落吧!顺便守夜。”
虽然童年时用过各种天鹅绒的毯子,但独自逃亡了这么多年,布雷诺早就习惯了这种粗糙的布料——好歹上面没有奇怪的味道。
清晨。
布雷诺醒来的时候,夜莺已经出门了。布雷诺看到夜莺给自己留了纸条和一身洛尔人的衣服,说他去帮他找个合适的屋子,但是他得自己去找个工作来支付房租。
虽然布雷诺并没有想在洛尔人当中生存下去的意愿,但帝都毕竟不同那些荒野森林,还得用人类的方式给自己觅食。
穿着洛尔人的衣服在贫民区闲逛了半天,布雷诺其实对于找工作完全没有概念,甚至他对贫民区的地形风俗都没有概念。
布雷诺忽然看到一个精瘦的男人蹲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在摆摊——为什么会选这么冷清的小巷摆摊?好奇间布雷诺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他怔住了,摆在那个瘦男人面前的商品里赫然有父亲生前贴身带着的怀表!
布雷诺快步走上前,拿起怀表仔细端详——没错,是真品!上面烫着布雷诺家族的纹徽。布雷诺因为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洛尔人不喜欢被知道真名,夜莺的真名也不叫夜莺,我的真名也不叫乔希……”向一个外邦人解释本民族的心理总是很困难的,乔希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是某种传统吧,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大家都是这样的。所以你最好也别用真名,否则反而显得奇怪。”
布雷诺不想纠结这种问题,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你就当布雷诺不是我的真名吧!”
乔希爽朗地笑开了。午后的阳光穿过他浅金色的长发稀稀疏疏地落在布雷诺脸上,乔希耳朵上张扬的耳饰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叫约书亚·贝尔蒙特(joshuabelont)!”乔希忽然有点认真地看着布雷诺。
布雷诺有点吃惊:“你不是说不喜欢被别人知道吗?那为什么告诉我?”
“对洛尔人来说,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就代表告诉对方,我相信你,我们是朋友。也是一个类似仪式的东西吧!”乔希笑得很桀骜,却并不凌人,“只有我知道你的名字这多不公平?”
似乎是在对自己表示友好,但是布雷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本来他对乔希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兴趣——不过至少他应该可以在这待一阵了。于是布雷诺勉强对乔希笑了笑:“弗雷德里克·布雷诺。”
乔希满意地笑了,然后在布雷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始教布雷诺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