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刚刚接到的剧本的时候,韩冬原先跃跃欲试的心情,在了解了自己将要饰演的“q”是个怎样的角色之后,就从雀跃变成了错愕。
作为演艺生涯里第一个由剧组一方找上门、而不是自己东奔西走好不容易磨回来的通告,韩冬对这个机会本身已经足够感激,也不会天真到觉得到手的剧本是完全为自己量身订做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部剧背后是一整个精良的制作团队,而他这个关系户在里面不过是饰演一个配角而已。
既然别人已经把机会捧到眼前了,将机会转化为机遇的过程遇到的困难,不就只能自己克服了么?
烂木头尚且能开出玫瑰花呢,不就是让一个向来只能走冷酷路线的面瘫演绎一位性格风流张扬的特工组长而已嘛,韩小冬觉得,只要努力,就能进步的!
……当然如果有个参照物就更好了。_(:3)∠)_
等待剧组开机的日子里,韩冬反反复复地把剧本翻了好几十遍,独自琢磨了两天,无论是对着镜子练表情还是参考过去的影视资料里类似的角色做训练,韩木头依然是那块韩木头,脑袋乱糟糟的没有一丝灵感。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角色的神髓,某种关键的特质,微妙的,差一点就能够抓住的……
……“q”是一个在优越的环境下培养出来的特工精英,他性格里深藏着一种随心所欲的处世观。
……作为行动组的首领,这个男人内里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但无论他脑子里藏了多少周详的计划,“q”的行动和性情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强大的自信,以及由这种自信衍生出来的张扬的个性。
……随心所欲、自信张扬。
莫名地,在揣摩角色时陷入瓶颈的韩冬,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电视剧见面会时曲东黎居高临下地站在桌子上、翘着鼻子瞪着眼斥责他的模样。
然后,名叫“妄想”的小妖精就违背它主人的意愿,趁着韩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扭着屁股欢快地在大个子的脑海里狂奔……想象中的“q”那个模糊成一团灰雾的形象猝不及防地和曲东黎的重合。待男人甩了甩脑袋试图重新构建“q”的样子时,可怜的韩先生发现,曲大少那张脸已经根深蒂固地黏在了他的“q”身上,并随着他前所未有的活跃思维的擅自行动,飞快地完善着这个角色从整体气质到细节表现上的所有构建。
……卧槽!
……“q”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啊!!
韩冬捂脸,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为了从一脑子的“曲东黎版特工q”的印象中解脱出来,大个子特意跑到星耀娱乐总部,妄图用现实中的曲大少的模样来击碎自己不靠谱的联想。
结果可想而知,韩冬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其实去掉某些糟粕,曲东黎和“q”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不管了,就这么参照着先用了吧。_(:3)∠)_
这之后,韩冬拜访了星耀娱乐给自己派的演技指导,听取了不少对方的意见,渐渐将本来单调的角色表现丰富了起来,总算在今天的拍摄里交出了一份还算可以的答卷。
“所以,这个角色的设定是个逗逼浪荡杀马特?”
听完韩冬略带窘迫的解释,曲南希一针见血地提出疑问。
“……倒是没有逗逼和杀马特的设定。”韩冬弱弱道。
“于是就剩下浪荡?”
韩冬:“……”
……曲大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鬼啊喂!
曲南希的调笑到此为止了。下一场戏开拍,韩冬很快就被叫了回去。曲少爷朝大个子挥挥手,示意对方专心演戏,自己则重新在休息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凳子都还未坐热,等镜头前的拍摄再次开始,青年专心围观的兴致就被保镖递过来的电话打断了。
“少爷,京城那边来电话了。”
曲南希本来放松的神态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他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对面的刘忠同样接了个电话。年轻的总裁先生从保镖手里接过手机,听筒里传出话音的同时,那边,大概跟他在同一时刻得到了相同的消息的刘忠露出了跟他截然相反的表情。
曲少爷翘唇挑眉,线条平顺的眉眼立刻变成了攻击力十足的愉快的上扬。
刘忠敛目抿唇,硬朗的下巴紧紧地绷出了生人勿近的折线。
“【柳家依附那一派的头领被纪委带走,几个地方上与他联系密切的高官也被控制了。】”
曲南希挂了电话,注视着刘忠匆匆离开的背影,笑意从唇角一直弥漫到眼底,本来因为近日病情反复精神紧绷而略有些混沌的头脑,都仿佛被愉悦冲刷一新似的振奋了起来。
辛苦编织的大网最重要的节点连结完毕了。
收网的时刻即将来临。
……来吧,让我尝尝我们在这场硝烟弥漫的持久战里收获的甘甜的成果吧。
“替我通知家里升级保全系统,让保安公司那边给韩冬多派两个身手好的助理,最近行事注意一点,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可不能出差错。”
曲南希朝身边的保镖吩咐道,见对方点头转身开始一一打电话通知下去,他才脊背放松地靠上椅背,心情比起一开头到片场时的感觉简直愉快了好几十倍。
……
接下来的半个月,柳家所依靠的京城某派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
萧老爷子在这场政治博弈里赢得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正如当初在h市时曲南希所恭维的那样,这个多年来和儿女都甚少见面的老人官场得意,位居显要,处理自己的家庭关系时未免要比从前谨慎数倍,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京城那边政坛地震,远在地方上的柳家虽暂时未被波及,但无论是先前就已经在铺路晋升时吃了个暗亏的柳老大,还是顶上乌纱岌岌可危的柳老二,都识时务地夹紧尾巴做人。顺带连向来依靠着柳家的颜面得了诸多好处的刘晓琦一家都比平日低调了许多。
无论如何,即使天要塌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这天恰好是温俞和刘晓琦一对新人喜结连理的日子。
刘家这个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娇小姐自小梦想着要举行一个世纪婚礼。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刘晓琦的母亲柳妙英被自家制衣厂公地私用的丑闻搞得焦头烂额,赔了不少钱才将事情压了下去,娘家的靠山又出了问题,丈夫刘经理早已经被宇和科技扫地出门赋闲在家。如此境况,此一时彼一时,答应了宝贝女儿的婚礼当然就从铺张浪费变成了一切从简了。
刘晓琦当然知道家里出了问题,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豪华婚礼变成了一般人家的水平。刘小姐软磨硬泡,发现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父母这次貌似真的软硬不吃,女人一哭二闹过后,也只能怨愤地接受现实。
心里不舒坦,自然看谁都不爽。作为婚礼另一个主角的温俞,更是未婚妻与日俱增的臭脾气的直接受害者。
温俞这个准新郎,本来就是被动参与这场婚礼的,现在更是对即将和准新娘展开新生活这件事完全不抱期待了。
婚礼这天,两位新人站在g市有名的地标性五星级酒店大堂前迎接来宾。温俞脸上是一如既往亲切温和的微笑,而着一身剪裁恰当的纯白婚纱的刘晓琦则面无表情。
伴娘是刘晓琦的闺蜜,这位看着温温柔柔的姑娘当初还陪着刘晓琦到云南旅游。见作为主角的刘晓琦明明妆容精致却神态冰冷,伴娘偷偷看了眼那边温俞流于表面的客套的笑容,忍不住拉了拉好友的胳膊。
“晓琦,我们先进化妆间补一下妆怎么样?”
刘晓琦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连招呼都不打,一转身就往大堂一侧专门留给新娘换装化妆的小休息室走。伴娘没有想到好友这么不给新郎面子,只得朝温俞胡乱点了下头,跟在新娘背后匆匆离开了。
进了化妆间,伴娘把门轻轻反锁上,转身见刘晓琦坐在沙发上发脾气一般揪那桌子上的桌花,忍不住皱眉劝道:“琦琦呀,这里没人我才说,你都快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也该收一收脾气。男女朋友和夫妻毕竟是不同的呀。更何况,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何必搞得大家不愉快呢?”
刘晓琦停下手里的动作,烦躁地整理了一下婚纱的裙摆,一开口音调就激动得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没有豪车,没有表演,什么都没有!婚礼那么寒酸,我也就算了……但你光看见我不高兴,是不知道姓温的看着在那笑,其实心里也不痛快呢!他明明都要和我结婚了,心里还想着别人!”
伴娘有些惊奇:“怎么回事?”
刘晓琦恨恨道:“不还是那个该死的曲南希!”
伴娘回想当初和刘晓琦一起到云南时,在玉粹珠宝钟表行遇到的那个俊俏却邪气的青年,心下有点毛毛的:“不会吧?温俞那人,看着也不像是弯的啊……你当初不是说只是那个姓曲的单方面纠缠你男朋友的吗?”
刘晓琦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她也许不聪明,但对感情的直觉从来都很准的。她没有办法和闺蜜解释自己这段婚姻经历了怎样的波折,除去冰冷的利益交易、威胁之后,她和温俞的关系里还剩下多少与“爱”有关的成分呢?她没有办法解释,解释自己的执着,解释她内心如同蛛网盘缠于身的不甘。
她不甘心。
“好了,你冷静一点,我觉得你只是婚前恐惧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伴娘干巴巴地安慰了一下新娘,拿出粉底轻轻给好友补了下妆,“一辈子一次的日子,高兴一点,好吗?我们琦琦是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刘晓琦抿了下唇,最后还是轻轻点头,拉着闺蜜的手站起身走出化妆间。大堂内,酒席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了,看到这热热闹闹的景象,新娘终于找回了一点对于今天的仪式的期待。
但未等女人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迎宾处出现的几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便瞬间将她刚刚冒头的喜悦的情绪一拳打飞了。
“那边的是警、察吧……”
“发生了什么事?”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如同附骨之疽。那边穿着显眼制服的男人抬头向她望来。刘晓琦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不详的预感旋即转化成惊惧,在她紧接着发现那群不速之客后面出现的男人时,惊惧的情绪瞬间攀升到顶点!
……那个人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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