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郑合歌。祖父是邵泽三十八年的状元,娶的祖母是庆德长公主。祖父母对所出承意郡主也就是我的母亲,十分疼爱。母亲嫁与沛国公的二公子郑煜。二人大半辈子得了我和姐姐两个女儿,如今父亲业已做到丞相的位子,姐姐也一朝入宫为妃生有一个女儿霁月公主。由于父亲老来得子,姐姐也比我大上许多,全家从祖母到姐姐全都对我疼爱有加。
这日我奉旨代替母亲入宫陪伴姐姐。虽说是奉旨,其实无非是因为皇亲国戚之故,另外姐姐又有身孕,否则皇帝不会肯轻易应允。旁的妃子往往入宫后一辈子都再也不能见到宫外之人,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宫里规矩特别大,每每进宫都是在西角门下马车两三个小宫女太监引路,生怕我乱跑莽撞。当然,宫里不仅规矩大,地方也特别大,每次七拐八拐我早已经不认得路。见姐姐之前,每次得先去御前谢恩,听说今天皇上正在御书房批奏疏,于是两个太监将我经由御花园引入御书房。
御花园里的石子路的颗颗石子和路边的菡萏玫瑰的花瓣都还带着新鲜露珠,不远处几个粉装的粗使婢女在采集早晨的露珠和花瓣,这等美景看得我心情大好。柳树枝编的精致小篮子装满玫瑰同芍药,宫里的女子真是会享受到了极致,使人心生羡慕。不过这些女人永远只能守着这四方的天,可能这些细小的活计、兴趣和享受就是她们打发辰光的方式罢了。
从落轿起走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就看见御书房。遥遥望去,只见一个男子跪在尚还湿润的石板上,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他衣着华丽,想来也是位贵人。这么早就跪在殿前只怕是夜里就已经跪在这里,不是犯错便是对陛下有事相求。娘亲告诉我宫中是非不得沾染,这场景我不便多看,所以近前的时候也略低着头,并不去看对方。
进殿后还是同往常一样,虽然我在殿中高声呼了万岁,请了安,可龙椅上坐着的头发花白神色疲惫的老者依旧没有抬头去看我,而是全神贯注埋头在奏疏中,只挥了挥手,算是打发。我知道,天下每个人都想要做这样一位九五至尊,可是明显的任何享受都有代价。
请安过后,从白玉石板阶梯下去我依旧偏过头,从跪着的男子身边走过。可就在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间站起来,与我打了个照面。
这忽地面对面教我愣了愣。实在没见过这样俊朗中带着刚毅的男子,白净可绝不阴柔,一身阳刚之气。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用一种忿忿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御书房的殿门,双眸写满了怒火。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根丝线终于穿到入针孔,又好似蒙在眼前的烟幕被风吹散,这种清明的感觉告诉我,我似乎见过这个人。
我完全没见过他,这点我是肯定的。那这种熟稔和胸腔中氤氲着的特别的感情是什么呢?
---题外话---
新人一枚,好担心没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