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央费力地挥动锄头,满头大汗,最终还是累了,转头看向边上坐在小土堆上的两个人。
一个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尸体,一个专心拿着黑色的瓷制小药瓶,用一条细长的叶子,挑逗里头的小蜈蚣。
宋毅央:“喂,你们两个,就这么看着?”
卿箐抬头,拿出那片叶尖已经脱水泛黑的叶片,指着宋毅央,一脸愤慨:“你的意思是是让昀天一个五岁孩童干重活,你是人吗?”
宋毅央鄙夷看着卿箐:“我意思是你,我一个人已经挖了七个坑了,你就不能帮忙填坑吗!”
卿箐故作柔弱委屈,掩泪状:“你竟然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填坑。”
宋毅央把锄头一甩:“又没叫你挖坑。何况,我不认为一个能一口气干倒二十六位大汉的能用弱女子来形容,请不要诋毁弱女子这三个字。”
卿箐摆手一副我说不过你,没法和你交流的态度:“好啦好啦,你继续挖,都挖好了把人放进去,我就填。”
宋毅央看透这个套路,因为以前就是如此。说是说她来填坑,等他全部挖完所有的坑,准备休息的时候。
卿箐就会埋怨用“做事不善始善终”,“正也都只有最后一步,不做做完天理难容”这样的话来搪塞。
或者卿箐利用醉魂壶让已经应当入土的各路英雄,死后还得为自己身后事忙碌。
宋毅央一是有点于心不忍,二是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死在卿箐手里的,死相未免太过难看。大晚上的给自己填坑,倘若被一般小百姓看到,这万寿山上,还要再加一个坑位。
已经猜中的结尾,毫无悬念,毫无感想,宋毅央认命重新从地上拿起锄头继续干。
卿箐继续捣鼓自己壶里的小蜈蚣:“昀天,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打只野鸡?”
昀天看向卿箐:“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
卿箐嬉笑转头看向昀天:“昀天当真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想杀我?”
昀天不知该如果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年岁未到,总之他回答不出卿箐的反问。
而且他也有种预感,就算再过十年,十五年。他仍旧会回答不来。
卿箐只是单单在万寿山里坐着,就会有莫名其妙的罪名安在她身上。她百口莫辩,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揽到自己身上。
她到底错在哪里,谁都没心细探究,却很多人都要讨伐她。个个都想要她的命,仿佛她是灭门仇人一般。
昀天无奈叹息:“你大可放了他们。”
卿箐淡笑轻轻抚摸昀天的脸颊:“昀天,我可爱的阿天。江湖之上,不是闹着玩玩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能活下,都是侥幸。蛊女不是神女,会死的。”
宋毅央擦拭额头上的细汗,给自己缓口气:“昀天还小,你别老是给他讲些有的没的。”
卿箐嬉笑:“这不是怕来不及讲我就先去了嘛。而且,江湖儿女,谁不是这样的呢?”
卿箐绝对不会让发生在南芸风身上的悲剧,再发生在昀天身上。她要让昀天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与胆识,这个世界并不是你善良,便能被善良对待的。
相比卿箐,宋毅央进江湖的年限更早,他比卿箐更明白江湖上的生存法则,他所经历的同样是一言难尽。
卿箐揽住昀天,淡淡说着:“阿天啊,我能把我会的,最快的都教给你。只求你好好活着。这是我和你阿娘,唯一的,也是在重要的愿望。”
卿箐身上的桂花香萦绕在昀天的鼻尖,不知为什么这种淡淡的香味总会让昀天的鼻尖稍稍泛酸。感觉下一秒,这味道就会被风吹散,再也找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