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坐要有坐相。”
“是这样吗?”
凤彤萱搬起一个凳子,她仰着头,满是不在意的走过宫女身侧,她眼珠子一转,豁然将凳子放下后,一屁股了下去。
本还一脸镇静的宫女顿时觉得脚底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低下头一看,脂粉满布的脸颊瞬间歪曲出一脸痛苦,道:“小姐,小姐——奴婢,奴婢的脚。”
凤彤萱疑惑的转过头,她看了眼凳子下那抹淡绿色,顺着淡绿色缓缓往上一瞧——不由大惊一声跳了起来,连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姑姑。我这,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病还没好,脑瓜子也没完全清醒,只注意你叫坐,却没注意脚下,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看着凤彤萱一脸真切的模样,宫女只能咬着唇,一把将脚从凳子底抽了出来,捂着脚背不住抽着凉气,道:“没事,没事,这是奴婢的脚太大,才让小姐坐到了。”
眼前这位正主儿可是太子的准太子妃,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她过不去,无奈的宫女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一旁的侍女走上前,缓缓的搀扶着她走到桌案旁。
她坐下身,拿起起桌案上那壶刚刚烧好的茶,沏了两杯,放在自己面前,道:“既然如此,坐相我们晚点学,现在奴婢先教小姐这喝相。”
只见她强忍着脚上的疼痛,一面端起茶盏,一面用衣袖缓缓遮住自己半面脸颊。
她将杯沿凑到唇便,俯下身吹了吹茶面那层浓厚的热气,才触到唇边呷了一口。
待一切完成后,宫女才放下茶盏含笑看着一侧的凤彤萱,问道:“小姐可看懂了?”
“懂,姑姑这般用心教,我肯定懂。”
这么简单凤彤萱怎么看不懂,只是恐怕做的时候别怪她做的有一点点的差错就好——她浅浅一笑,站直身子,从桌案旁将另一个茶盏缓缓端了起来,学着宫女方才的样子,一面挡起衣袖,一面将杯沿凑到唇边,轻轻吹散着茶盏上的热气。
婆娑的雾气里映衬出她黝黑的双眸,她狡黠一笑,大叫一声,一把将茶盏丢了出去,捂着耳垂,不住呼喊,道:“这茶水好烫,好烫。”
这么一丢可好,瞬然间屋内几双眼睛直勾勾的随着茶盏的弧度移动着。
当滚烫的茶水稳稳的落在宫女手背上,焦灼的刺痛感瞬间让她的双眸瞪大老大。
“啊——”她挥着被热茶水烫的红肿的左手豁然跳了起来。
只是不曾想她这么一跳,还带着疼痛的脚猛的一吃疼——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宫女吃痛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无比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脚,不住的哭泣着。
“哎呦,哎呦,我的手,我的脚。”
看着宫女狼狈的模样,凤彤萱浅浅一笑,她一步走到宫女身侧,满是真切的看着她,道:“对不起,对不起啊姑姑,这茶盏太烫了,我,我一只手握不住啊,就这么丢出去了。”
她微微触碰了宫女左手那一大块的红肿,立马传来一声惨叫。
“我的大小姐,我的姑奶奶,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教您了。”躲开凤彤萱的手,宫女痛苦的爬了起来,不住的磕头到。
“姑姑说的哪里的话,您可是奉了太子的命来教我礼仪,怎么说不教就不教了,这要是太子知道了,只怕是要不高兴的吧?”
站在宫女跟前,凤彤萱双手极力去搀扶她,不想她这么一扶,直直握住了宫女被烫的红肿的手背。
宫女一步躲开,连声摆手道:“大小姐天资聪慧,哪用得着奴婢教,奴婢,奴婢看来,还是先告退了。”
还没等凤彤萱说话,她早已经一路踉跄小跑,跑了出去。
依靠在门栏处的凤彤萱欣赏着宫女跌跌撞撞的背影,眼眸深处满是不以为然,才一个时辰不到,就把游龙涅弄来的人摆平了,她都觉得没有挑战。
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到院内的靠椅旁,坐下歇息了。
享受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下,凤彤萱不由闭上双眸,带着一丝笑意开始思考下一步对付游龙涅的计划了。
“哟,姐姐真是惬意,竟然坐在这里晒太阳啊。”
不用睁开双眸,凤彤萱都知道这来的是谁,从她走进院子,带来的那股子浓郁的脂粉香,她就明白只怕这凤相府后,又有人不安分了。
她睁开双眸,一脸欣喜的看着面前的人儿,道:“是啊,这不昨个儿受了点惊吓,幸好妹妹和表哥带着人来,不然只怕姐姐也不能这么惬意了。”
看着她坐起身,拉着自己的手,一脸真切的模样,凤桥语嘴角不由抽动了几下,她僵笑道:“哪的话,你是桥语最尊敬的长姐,桥语对姐姐自然要好。”
这样的话凤彤萱听的都有些麻木了,她站起身,黝黑的眸子扫了眼凤桥语身后的下人,一袭灰色长袍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妹妹今日还带了位客人,还不知道,这位是谁?”
凤桥语回过头,看了眼男子的脸颊,连忙开口道:“倒是只顾着关心姐姐身子,把正事忘了。”
她走到男子身旁,谦谦有礼的看着他道:“沐大人是大理寺卿,昨个儿不是姐姐被那群淫贼假毛郎中给掳劫了吗,事后也是沐大人将那群贼匪给押送回大理寺的。”
“下官沐沅柳见过大小姐。”
沐沅柳恭敬的抱着拳朝着凤彤萱沈鞠了一躬。
凤彤萱记得这个人,昨日似乎是念子珉带来的,只是昨日光顾着和游龙涅演戏,没注意到这个人。
她抬起眸子仔细的打量着他,只见他一身灰色长袍,正气巍然,模样虽说不上俊美,只是眼眸中那股子威严之气,倒是深深的震慑到了她。
这倒是让她这个前世见惯了这样男人丑态的,对于眼前这个男子多了几分好感,她微微一笑,问道:“既然沐大人已经将那群贼匪抓了起来,却为何还要来我凤府呢,您手上人证物证想必都有了,您直接让那群匪寇画押认罪不就行了吗?”
沐沅柳剑眉微立,恭敬的回道:“启禀大小姐,下官知道,小姐昨日受惊过度,只怕也需要调养,下官也本不想打扰。只是,那医馆的庸医坚持称要见您才肯画押,所以——下官才敢斗胆前来。”
“见我?”
说实话,凤彤萱虽然知道这郎中是被凤桥语利用的棋子,不过他给自己下迷药是真,就算把他杀了,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看着凤彤萱脸颊上想疑惑,沐沅柳点点头道:“是的小姐,那厮还说,只要小姐见他一面,小姐定会有非同的收获,等到见过小姐,他再画押也来得及。”
“收获?”死到临头还敢谈条件的人凤彤萱倒是第一次见到,她浅浅一笑,朝着沐沅柳施了施礼道:“既然如此,作为凤府大小姐,又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太子妃,我自当要帮助沐大人好好落案,那您稍等,我去收拾收拾,等等便随着大人去一趟大理寺如何?”
“那就有劳小姐了。”
沐沅柳鞠了一躬,看着凤彤萱缓步转身的背影,一双冷色的眸底不由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方才这说话款款得道的女子,当真还是外面传言的傻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