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童子段瑞的伤并不轻,从峭壁之间的蹦跳能够看出他每动弹一次都极其消耗体力。澹台隐的右手因为失血过多而麻痹,伤口处理好以后血液一流通,没多一会儿已经可以如常人一般活动。
段瑞挑了个最高的山头往上爬,澹台隐跟在后面,从这里几乎能够俯瞰整个狮驼山后山。狮驼山的后山更像是半壁盆地,佛光洞就开在石壁中段。还没爬到顶,澹台隐抽眼朝下面观看,没有看到老少英雄一行人,反倒是看到另外一大帮百十来号人正浩浩汤汤的朝山中进发。澹台隐觉得很好奇,那些人都穿着清一色的衣服,看样子又不像是王将军的兵勇队。
于是抬头问段瑞,“段兄,你看下面,那是什么人?”
“哦,我知道,你先上来再说。”
段瑞像是早就知道有那么一伙人似的,头也不回往上爬,两人很快就到了狮驼山山顶。这里有一块突出的峭壁,险峻至极少有人攀登,登顶后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峰顶是一块巨大的棕黄褐色岩石,突出于山体,像是搭在碗口的巨大的勺子。从这里往下看,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清一色的灰布衣裳一条水线似的朝山中进发还是能辨认得出。
王震天的精兵在山脚下休整,即便是临时调遣石门县中驻扎的兵勇,从前山绕也绝对没这么快呀?
澹台隐好奇的问,“段兄,您带我来这儿是何用意,那进山的队伍又是什么人?”
从这里看下去,远处是一片密林,有枯木也有常青树都披着一层薄薄的雪衣。在山腰上有一个洞那就是佛光洞,隐蔽得非常好外人看不出来,去过的人知道大致位置稍微注意一下也不难发现。只是在洞口附近没什么人徘徊,也没有看到老少英雄一行人,他们兴许是在密林中迷了路。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的佛光洞突然起了变故,从洞内涌出一伙人手里拎着各种各样应用家伙。哦?澹台隐心中一动,早就听说他们广寒宫要立什么八卦绝命台,难道这就是那台子?
果然有一群喽啰兵开始在洞口前方的开阔地带活动,每个人都拎着一根水桶粗细的木桩子往地里打。喽啰兵虽然不多动作却十分麻利,将木桩子按照五行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如此摆放。周易有周天六十四卦象,每一卦有六爻,一共是三百八十四爻。而周易以前的先天八卦,每一卦只有三爻,一共就只有二十四爻。
三根木头排成一排,为阳爻。抽出去中间那一根,两根木头的为阴爻。就这样,使用木桩在洞门口摆出了八卦图。
澹台隐看的目瞪口呆,等到他们忙活完了,才想起扭头问,“段兄,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哦。”,段瑞哦了一声,轻轻咳嗽,“那是,那些是形意门的门人弟子,我带你来就是看这个的。既然你我二人不能参战,远在天边看虎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没有香茶略显寂寥罢了。”
“那我们也不能坐在这儿看那!不行,我得下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澹台隐作势起身,被段瑞一把给拉的坐下来,“你去什么!人质在敌人手里,要怎么比武都得听人家的,这时候人多解决不了问题。我觉得在这儿看,对你来说更有好处。山谷拢音,你不要说话,没准儿还能听清他们在喊些什么。”
“你就要看着老少英雄上台送死不成?”
“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换你上去送死吗!”,段瑞一个翻身把澹台隐压在身子底下,用手肘压住他的脖子,“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这对你没好处!”
澹台隐被卡着喉咙说话有些费劲,断断续续的,“那,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到下面去,总会有什么办法的。”
“咳咳!”
段瑞松开卡住他脖子的手,长出一口气,“如果有办法我早就想到了,算我求你一次,跟我在这儿看,看完你就明白为什么我说没有办法了。”
要相信他吗?澹台隐心中有些犹豫,段瑞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坐山观虎斗,仿佛双方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其实稍微回忆一下,从他来到招贤馆开始就没有一心一意的讨论过如何破洞救人,他到底在计划什么呢?
至少以目前的状况来说,澹台隐并非打不过他,仙鹤童子身负重伤不一定是澹台隐的对手,可他又着实没有出手的理由。正如段瑞说的那样,澹台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下去也无非是换个人上台送死罢了。澹台隐常以武功一般,脑子高人一等而自居,可现在他似乎发现这个江湖与书上所写的那个,有点不一样。
段瑞来到山石边缘,两只脚向下垂,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那伙人。
嘴里絮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真以为这些人都是为了匡扶武林正道而来的吗?”
“不然呢?”
“呵呵。”,段瑞一笑,以手扶额,“这个江湖,要让一群人团结起来,需要的不是共同的利益,什么武林正道都是扯屁。想要让太极门、形意门、丐帮、少林团结在一起的,无非是共同的敌人罢了......”
“共同的敌人?”
澹台隐在心中默念几遍,太极门、形意门、丐帮等等,他们把广寒宫当做共同的敌人?也就是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救人?
“啊!我懂了!”
随后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难道真的是这样?不,不会的,郭老剑客绝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他确实没有那么自私自利,他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不妨陪我坐一会儿,今天下午这场战斗,对你的将来做出何等选择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我跟随师父这么多年,师父从未教给我为人处世的方法,他只会让我看。”,段瑞自嘲的一笑,“听别人的教唆总是不好的,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看的多了,即便没人教唆你,你也会懂得一些东西。师父说,人之初性本善。不需要教唆,只要看到,自然能区分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