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中虽然昼夜不分,但作息时间和地面却是一致的。
在康正行的酒馆中吃过了晚饭后,苏河他们便在酒馆中住了下来。
因为要为苦菜儿单独安排一间房间,所以苏河就只有和风十三挤一挤了。
“我先送苦菜儿睡觉。”
苏河见风十三早早就跳到了床上,把不知所措的苦菜儿丢给自己,有些恨恨的道:“等下小心我对着你鼻子放个连环屁……”
风十三大笑:“小爷会龟息功会怕你?”
苏河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苦菜走向隔壁的房间。
他打来一盆热水,让将苦菜的脸洗干净。
正如肖老鬼说的那样,苦菜儿虽然瘦弱,但脸上洗干净后竟然异常的清秀,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美人胚子!
这让苏河心中没由来的一痛,他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和风十三,恐怕这小姑娘现在都已经被那个陈小二拉到床上行禽兽不如之事了吧?
想到此,苏河柔声道:“苦菜,坐到床上去。”
苦菜哦了一声,经过半天的接触,她已经不怎么怕苏河了。而且她早已经认定,自己是被卖给了苏河——虽然好像是风十三付的钱。
“来,洗脚。”
苏河将水盆搬到苦菜的床边。
苦菜儿扬起小脸,依旧有些怯怯的问苏河:“公子……是要苦菜等下为你暖床吗?”
苏河一怔,他差点笑出声来:“苦菜儿,你知道暖床是什么意思吗?”
苦菜儿点点头:“就是我先把床睡暖和了,公子再上来睡觉,免得公子着凉。”
苏河哑然,他凝视着苦菜儿的眼眸,只见跟着自己才半天时间,这个小姑娘的眼睛中就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气息……
不再像是刚在市集上见到她的时候的那种茫然无措和麻木。
这种气息……应该叫灵性,或者人气。
苏河慢慢摇头,他慢慢蹲下身,然后握住苦菜的脚。
苦菜见苏河要替她洗脚,连忙挣扎起来:“公子,我自己来!”
“别动,我也就帮你洗这一次……以后就得你自己来了。”苏河说着,不由分说的脱掉苦菜的那双早已经破烂不堪鞋子。
苏河眯着眼,想到自己第一次给人洗脚的对象竟然是自己买的一个小丫头……他不由得有些感慨。
和苦菜的身材完全相搭配的是她的小脚丫,让苏河有些惊奇的是,虽然她穿着一双破得四处漏风张嘴的烂鞋子,脚丫却异常的白皙漂亮。
“好了,你自己睡觉怕不怕?”
当苏河站起身时,苦菜便将整个身子躲进了被窝中。
苦菜摇了摇头,被子遮住了她的一身烂衣服,只露出她一张脸蛋,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干净清爽。
“那你先睡觉,等过几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漂亮的地方。”
苦菜瞪大眼:“有……天空吗?”
苏河脸上在微笑,心中却微微一酸:“有,当然有。而且还有花儿,有鸟儿,有蝴蝶……”
“鸟儿……蝴蝶……那些都是什么?”
苏河静静的看着苦菜明亮的眼睛,他慢慢走到床边然后坐下。
他握起苦菜从被窝里伸出来抓着被子的小手,柔声道:“鸟儿是一种会飞的,会叫的……自由的生灵,它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能管得住它们。”
“蝴蝶是一种额外美丽的,一生下来就会跳舞的生命……”
苏河眯着眼,轻轻的替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讲述着外面的世界,直到苦菜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进入梦乡。
……
回到隔壁房间时,风十三并没入睡。而是靠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苏河,似乎在等着他进门。
苏河问道:“怎么又起来了?”
“人境界一高,耳力就额外的强……你给人小姑娘讲故事,我也在听啊。”
风十三微笑的说着,突然他正色道:“苏河,我真服你。”
苏河一怔,随即笑道:“说什么废话!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角斗场呢。”
说着苏河重重的叹了口气:“多亏了老肖,不然明天一点头绪都没有。”
然而,风十三却并没有理会他的感慨,继续道:“我没说废话,我是真的服你了。”
“为什么?”
“你是个好人。”
苏河顿时炸毛:“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
第二天,万来财独自一人回到了山下,他的任务是……尽可能多的带走一些小孩子。
苏河和风十三跟着肖老鬼去了角斗场,至于苦菜则暂时留在了康正行的酒馆中。
“如果从字面意义上理解,角斗场就是一个打架的地方。”
“但实际上,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大型赌场,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大型的找乐子的地方,还可以理解成为一个大型的集市。”
走在吊桥上,听着肖老鬼描述着角斗场,苏河有些疑惑:“赌场和找乐子我能理解,可集市是什么?”
肖老鬼看了苏河一眼:“我们虽然自称为鬼,但还是要吃饭的。”
“这地方,天上不掉,地上不长,吃的从哪里来?”
“所以,就算是鬼,也有出现在人间的时候,冒着被仇家,被朝廷,被各种赏金猎人追杀的危险赚点钱,然后再回来……”
“角斗场便是各路来自人间的游魂前来雇人的地方。”
肖老鬼看着近在咫尺的角斗场,他轻声问道:“知道为什么角斗场每天都开,然后每天都有人吗?”
苏河奇道:“难道不是为了讨口饭吃?”
“不,是因为整个鬼城,只有这个地方讲的规矩不一样。”
风十三问道:“这里是什么规矩?”
“这里的规矩不是讲道理,而是比拳头。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所以,每天都有不少人被丢下深渊。”
苏河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
视线视线中,隐约有点点野火升起。这些野火漂一点一点的单锁哲,就像是不甘心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肖老鬼轻轻跺了跺脚:“那现在你们应该知道这座桥叫什么桥了吧?”
苏河慢慢从那些磷火中收回视线,低喝道:“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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