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爷他……还是不肯吃。”面容慈祥的老管家推着餐车从楼上下来,毕恭毕敬地走到了沙发旁边。
夏沉渊皱了皱眉,“他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老管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里暗暗为那个倔强的孩子心疼,“boss,您要不要上去劝劝他,或许您的话……
“不用。”男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悠悠吐出一口白雾,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饿得受不了了自然会吃的。”
“可是顾少爷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我担心……”
“那也是他自己做的。”
“是,我知道了。我会按照您的吩咐每隔一个小时送一次食物上去,希望顾少爷到时候真会如您所说的那样,饿极了会开始吃东西。”老管家摇了摇头,推着餐车往厨房走去,“唉,可怜的孩子。”
“喵~”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猫叫声,夏沉渊转过头,发现奶牛不知何时已经卷成一团,窝在沙发边,神情恹恹,时不时偷偷朝他瞄一眼,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又猛然垂下头去,身上的毛发微微炸开了些,“喵呜~……”
害怕吗?
连奶牛的眼神,也似乎跟先前不一样了呢!明明才过了一天而已。
将小家伙抱到了膝盖上,今天的奶牛异常配合,爪子安安分分地摆好,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夏沉渊心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滋味,“雪球呢?怎么就你一个?”
当然不会有任何回答,小家伙趴在他膝盖上,小心翼翼地往楼上偷看了一眼,瞬间又埋下了头。夏沉渊也朝上边看了一眼,坐了不到两分钟,终究是起身上了楼。
天快黑了,昨天疯狂了一夜过后,小孩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却是滴水未进,昨天晚饭没吃,中午在咖啡厅见高振宇的时候肯定也没吃多少东西,然后今天又过了一天,一共有几个小时没进食了?甚至连水都没喝。这脾气,跟他那舅舅倒是如出一辙,认准死理,一根筋到底。
想就此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服软,但又无法置之不理,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退让,退退退,退无可退,深感再这样下去实在不妙,可总是不可自制地……这种心情真是令人烦躁的可以,啊啊……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夏沉渊作恶太多,所以老天要派这么个小鬼来折磨他?
一到了二楼的走廊,奶牛立刻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火燎火急地冲向了顾浅草所在的房间,那里已经有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蹲守在门边,见夏沉渊过来,倏地站起身子,尾巴一个劲儿地摇,总是“微笑”着的脸此刻看上去显得有些焦急,“旺旺~嗷呜……”
奶牛双爪攀在门上,一个劲地抓挠,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冲夏沉渊叫唤:“喵喵……喵~”像是在请求他开门一样。
夏沉渊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猫一狗,“不是我要关着他,是他自己不肯出来的。”
雪球歪着脑袋,低低地“汪”了两声,神情有些迷茫。夏沉渊开了门,里边一片昏暗,隐约可见床上的被子呈掀开状态,人却没在,不由一怔,急忙将房间里的灯打开,屋子瞬间变得明亮,视线飞快地在宽阔的卧室内搜寻,很快就停在了角落里某个单薄的身影身上。
心脏蓦然揪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小小的少年,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赤着脚坐在地上,缩卷在房间的一隅,头埋在膝盖上看不清脸上神情,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狼狈,脆弱而无助的模样,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了男人心里。
“起来!”心疼的同时几乎也暴跳如雷,直接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扯起,“折磨自己是在报复我吗?不吃不喝,赤着脚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你想饿死还是冻死?你以为这样我会心疼?你他妈也太看得起自己!你以为你是谁?你死了我会难过?我会伤心?我会念念不忘,抱憾终身?你以为死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别傻了,只有弱者才会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报仇,说白了就是不敢面对,只能选择逃避,以死逃避,蠢透了,蠢到不能再蠢!谁他妈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死亡而得到惩罚?”
“呵呵……”少年的涣散的眼睛对上他暴怒的脸,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很蠢,蠢透了,我是个傻子,所以才会……喜、欢、上、你。”顾浅草说完,用力地在他胸口推了一把,男人纹丝不动,他自己却又跌回到了地上,“你当然不会得到任何惩罚,对你来讲,我不过是你圈养在笼中的一只小宠而已,宠物而已啊……应有尽有,随时可以被代替。没有哪个主人会因为一只宠物的死亡而伤心一辈子。”
“宠物?”男人眯起了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极力压制着怒气,“你知道什么叫宠物吗?”
顾浅草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既然知道我不会因为你死了而得到惩罚,为什么还不肯吃东西?你真的就这么想死?还扬言要当警察,把坏人全都抓起来,哈哈,真他妈好笑,你打算当上警察后以死威胁罪犯束手就擒吗?我告诉你,你连你舅舅的百分之一都不如,还敢信口开河!”
顾浅草忍受着内心的痛苦,抬起头来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不吃东西不是因为想死,而是因为我恶心!你给的所有一切,包括你这个人我都觉得恶心!所以,我宁愿饿死,也不吃你给的东西!”
“恶心?你觉得我恶心?恶心我昨晚操-你的时候你还爽得不得了?”
“那是你强迫我的!”
“呵呵,被人强迫还能□,我该说你什么好?天生犯贱?”
“我没有!都是你逼我的,我……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全都是你逼的!”顾浅草竭斯底里地冲他吼道,连眼睛都变得赤红。
“好,很好。我逼的是吧?”男人怒极反笑,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像是拽着一个残破不堪的碎布娃娃,把他按到了镜子前,“那就让你自己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