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凉凉的水中,倒影着少女的脸庞,和栀子花串成的项链上面浮现着多多白云。溪水哗啦啦地流,和着少女用木棒槌敲打衣服的声音。溪边三色堇开得烂漫,据神话中说,堇菜花本是单色的,由于女神维纳斯处于嫉妒心的鞭打,流出汁液才染成了三颜色,和以朱顶红,那是火红火红的一片,也只有在现代化所不及的这个古老宁静的山村里面,才能包容着些奇花异卉无拘无束地开放。
“韵溪姐姐,你又来洗衣服了啊?”一个声音像朗朗的天空。
韵溪砖头一看,用散着茉莉香味的手帕揩了揩汗,扭过头来,只见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子从远处跑过来向她招手,脖子上带着的是一串活的丁零子,每只丁零子被巧妙地缚住了脚。手中拿着一朵蒲公英。
“你喜欢我送给你的昆虫项链吗?”她银铃一样的笑声。
“喜欢——”
“咦,这个时间怎么会有蒲公英呢?”韵溪好奇地问。
“这是我从龙纹哥哥那里要来的。”他说着,一脸的骄傲。
“龙纹哥哥把这个蒲公英的标本送给了我,叫我来问问你今晚有空去他家吗?”
“好,小直你告诉他,我今晚会去的。拜托啦。”
“行,那我先走了哈。拜拜。”又是一阵孩童的笑声,他一路撒着欢离去。
在这个宁静的山谷中,一代又一代的人延续着古老的生活。据老人们讲,降生在这个山谷的孩童们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是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神奇的能力来着个山谷中旅游的,整个山谷建筑奇特,没有人能说清楚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个巧妙的山谷。有位博学的老人曾经公布了他的研究成果,他认为,这个山谷与曾经生活在春秋末期和战国初期的公输子有着颇深的渊源。这个山谷的建筑依山就势,光线来源于快合拢的山谷顶端的一个大孔,而这个大孔又镶嵌了一个聚光的晶石在上面,谷壁石山又精确地分步着若干晶石,将聚集的光线反射在山谷中的每个角落。谷中多处流躺着自然的温泉,谷顶又有通风槽,不仅起着通风的作用,还形成巧妙的对流,使大孔上的晶石不染尘埃,给生活在谷里的人们带来光明。
韵溪用竹篮装着衣服回家。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就像龙纹家里跑。
才走到龙纹家门口,楼中楼的木屋后就传来芬芳,一阵紫薇花中又有栀子花的香味,栀子花中又夹杂着蔷薇花,蔷薇花中有带着淡淡的茉莉花,每种花香是四种芬芳,每两种花香是六种芬芳,每三种花香是四种芬芳,四种花香杂糅在一起又是一种芬芳,共有十五种变换。
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寸短头发阳光活泼的男孩,走出来便说,“韵溪,我送给你的茉莉香料你喜欢不?”
“恩,非常喜欢,在我的手帕上也用了香料。小直呢,怎么没看见他呢?”
“哦,他到他的小伙伴阿牛家去玩了。”
“你爸妈呢?”
“他们和我们这片的家长们一起去议事了,要不来参观一下我的花园?”
“好,求之不得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绕过木屋,来到后面的花圃。花圃被整齐地分成若干快,现在只有其中的四块开花,每一块种的花都精致得如同艺术,有着纱网和反射各种色光的玻璃。又走上阁楼顶端旁的一间木屋。
“这是我研究、培植、发现花卉学原理的地方,你还是地一次来吧。”
韵溪轻轻“嗯”了一声,眼里满是屋子里面的林林种种,一下被这场面带来新鲜的新潮,有类似于试管的玻璃管,有各种仪器,有研磨用的石槽,有过滤用的滤网,还有微小的铁锅,里面沉淀着深红色泥浆转的混合物,还有一个串状的逐级升温分区铁器装置,高温度的液体不时咕噜咕噜地冒泡,墙角有一个洞,这个洞上安置铁制三叶扇片,旁边有一个可摇动的木质传动把手,可通过摇动把手将室内的气体导向室外。
韵溪小心翼翼地参观,生怕碰乱了屋子里的设备。
“我制作了一些香料。你拿去用吧。”说着他又送给了她五个小指头大小的玻璃瓶子,有五种不同的颜色。
“对了,我送你的壁虎你喜欢不?”
龙纹敏感于花卉,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才智。小时候他看到花儿,就觉得生命不再孤单,情感不再破碎,甚至他觉得他这一生,不再需要他人相伴,只要有花,一切便安好。而韵溪与生俱来的潜能则是对动物的研究,比起俗世中以研究动物的学问见成的动物学家们,韵溪更把动物们动作一个个可爱的小生灵来看,所以她的观察是着眼于动物的精气神与灵性,继而在动物的外形上能够一通百通,能够体会生灵们进化出的各种功能,以及他们各自独特的习性。
“非常喜欢啊,自从有了你训练的壁虎,我的花卉们更不容易受到虫害了。”
“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好啊。”
在夜晚过后的第二天,又是一个在昨天休息后的全新的工作日。山谷各处充满了各种声响,有动物的声音,有风吹动植物的声音,也有小孩们打闹商贩们吆喝的声音。
村民们靠磁石来判断方向,学校坐落在山谷的东方,这是山谷里唯一的一所学校,但规模大得吓人。这里的孩子可以根据自己的天赋,选择不同的导师学习生活技能,精进自己的认识能力。上午修的是自己能力所对应的必修课,下午则是学习的生活哲学理论加生活小技巧,包括制备冷饮、打扫房屋等的小技巧,而晚上,全校的同学参加学校的舞会、聊天室等活动,借此机会认识全校的每一位同学,并交流感情,整个山谷的人们彼此之间都默认为大家是有着同样的血脉。龙纹和韵溪他们这些比较大的学生则同在学校的一个校区。而这些年龄较大的学生们,又荡漾着青春的涟漪。
韵溪来到学校。学校是一片树林,这片树林是专门为了建立这所学校而建的,林中的每一棵树都十分粗壮,然后石头木材所建的小屋以每棵树木为轴心,而且树木表面也搭建了一面悬空的小木屋,有的用以研究,有的用的提供静心修学参悟的场所,而且每一层的小屋都修了木梯来连接,在高耸的望天树上的屋子则是用以研究山谷的气体和透过晶石射来的光线等。而最为方便的是,每棵树的顶端都有石头凿制的升降装置,加以有草本植物天赋者研制的韧性及强的藤条,制成了像电梯一样可升可降的升降箱。较小的树上建筑较少,一个升降箱就够了;大一点的则需要两个排在一起的升降箱,通达每一层的建筑;而非常大的则需要四个升降箱,正面两个,背面两个,来满足来来往往的人的需求。
进入树林,便看到一群拿着工作在捕捉昆虫的小孩子。比起大点的更专业的孩子来说,这些小孩子与其说是在捕捉昆虫,不如说是在享受着这个游戏的过程。有的小男孩趴在地上,用放大镜看着地面的小虫子,不是用手指阻碍昆虫前行的道路,有的小女孩摇着捕蝴蝶的网,东一下西一下,快乐地撒欢,和小伙伴们笑作一团。
“韵溪,你好啊。”
“小桦学长好,”韵溪略微惊讶,“小桦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呃,导师叫我帮他来这里捕捉收集一些利于庄稼的昆虫,今年庄稼情况不太乐观,我的导师们也决定出些力。”
“哦,是这样的啊。”韵溪看着小桦,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了,我还要谢谢你上次我过生日时你送我的宠物呢。”
“不用谢。”韵溪抿着嘴说道。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哈。”
“没事没事。”小桦搔首,对韵溪笑。
学校这片林子的建设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在这个没有名利心、民众一心精进自己的山谷里面,少了七嘴八舌的舆论,多了情景淡泊,所以涌现出了很大一批风格各异、技艺高超的建筑大师,是以材料虽然原始,却有夺天工之巧。学校的道路设计得也是很巧妙,根据道路,学生们就可以知道自己在这片学校森林的什么地方,加之木头石质建筑紧凑温馨,整个学校丝毫没有空旷之感。
前面有个人带着草帽,佝偻在那里,一手拿着工具,一手拿着烟管,好像在研究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看山老爹”。
“看山老爹好!”韵溪爽朗地喊道。
“哟,韵溪丫头好哇。”老爹“嘿嘿”一笑,满是和蔼与亲切。
“老爹,你不去看山,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西面有一座宝山,上面长满了野生菌类和菇类等诸多可使用植物,还有很多宝贵的药材,老了的人们不满整天待在家里,好逸恶劳,则在山上去看山,男的被亲切地唤作“看山老爹”,女的则被称作“看山老妈”。他们看山,不是提防来偷采和掠夺公共资源的人,而是防止动物来破坏和偷吃。勤劳的看山族们还在山上的空地处种了些瓜果蔬菜,熟了就给自己和大家尝尝鲜。
“我在这里勘探水源的情况,山谷里面已经有人发现水源不如从前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了,最近。”
“哦,原来是这样啊。”韵溪甜甜地说。
“丫头,我送给你家的葡萄好吃不?”
“嗯,好吃,谢谢看山老爹。”
“哈哈哈哈。”看山老爹拔了口焊烟,开怀地笑。
“你快去上课吧,小心迟到了。”
“嗯,看山老爹我走了!”
“去吧去吧。”
韵溪加快了脚步,不仅仅是赶时间,她还特别期待今天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