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深深,箫声袅袅。
树林之中,枝叶互相摩擦得唆唆作响,箫声穿过了丛林,缭绕夜间。
他伫立于林间,身上的红衣被夜色遮掩,手持长箫,看着一道骤然飞驰而来,立于百丈之外的男人,箫声渐歇。
那人身姿挺拔,静立于夜色之中,未发一语却宛如黑夜鹰隼,冷锐傲然,九五至尊的矜贵,竟是浑然天成。
在黑夜之中,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除了身影,谁也看不清谁的模样。
但是,情敌相见,注定分外眼红。
许久,他沉冷的声音,带着占有的霸道宣誓着他的主权,“朕既已出现,你就该明白,朕断不会让她见你。”
沉默,继续发酵着。
又过了一会儿。
“其实你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见她,你不够果决,带给她的只有烦扰。朕给过你机会,你却对她避而不见。”
黑暗之中,容逸握着长箫的手骤然一紧。
不错,这一路上,宇文烨给足了他机会。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那个金色面具男其实就是宇文烨。
“见与不见,有何异?”容逸缓缓地张嘴,声音宛如幽谷回旋的清冽之声,混合了磁性低柔,不加以任何修饰就足以醉人,“若相见之后,她要跟我走。宇文烨,我不认为你会大方放手。”
宇文烨背手而立,冷酷深沉,“朕生来自私,没有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的习惯。你既心中如此明白,就该知道从她嫁给朕的那一天开始,你与她今生注定无缘。”
话落,他转身,于夜色之中离去。
容逸的声音却传来,“她爱的人,不是你,或许你一生都不被所爱。”
黑夜之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似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心上战栗的血滴蔓延,可是,待开口时,他依然是那高傲至尊的帝王,冷锐霸道,“朕不求情钟,只求缘深。”
哪怕她一生对他无情,他亦无悔永世相伴。
静望着黑夜之中那道身影消失,容逸纤长如玉的指微颤,长箫落地……
一个男子出现,立于容逸身旁,“少主,属下也有此疑问,翎宫宫主一路追寻而来,您为何一直不愿见她?”
……却又悄悄紧追不舍。
容逸默然。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宫主嫁与皇帝乃局势所逼,您莫不是真介怀于此?”
“我怎么会……哪怕等她一生,我都心甘情愿。”
“既如此,为何不见她?只要宫主与你心中有彼此,她非一般人,想要脱离皇帝,有朝一日谋划一番并非难事……”
容逸默默地弯下腰,拾起长箫。
这箫,与她的笛原是一对儿。
“十三,你觉得我们三个人之间,宇文烨与我,谁是第三者?”
十三闻言,愣了愣,随即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皇帝。”
沉默。
良久。
容逸才似是从久沉的梦里醒来,桃花瓣一般的唇,微微张了张,勾勒出的弧度惊艳惑人,声音却浸了血般的,喑哑得撕心裂肺,“不……十三,我才是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