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是天道,也是人。
有时候,罗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是一缕春风、一瓣梅花、一条江河、也是现在的白袍模样。
或许是人世间客观规律总结的具体呈现。
又或许是茫茫界海混沌之中漂流的一点灵识……所以脑子里才会充斥着大量的奇异信息诸如断钢剑、倚天剑、屠龙刀,提尔锋或者是太极剑法、如来神掌……
不管是谁,虽然自己随地乱扔果核、喜欢八卦别人隐私、做事偷偷摸摸……但罗浮知道自己是个好天道。
无垠混沌虚空,充斥无边世界,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体系也就有着不同的力量强度。
强如仙道文明,纵横九天十地,摘星拿月只在等闲。
或如奥术文明,研究宇宙真理,殖民界海世界,甚至捕获各类神灵。
但是弱小的世界比如罗浮本体天道所在的这个世界就真的很平凡,六大王朝分立神州大陆,武林门派以千计数……这里的武者都是妥妥的低武。
以一当十就是江湖强汉、力敌数十壮汉可称一流高手,身怀真气以一当百便为天下宗师。
虽然也修行内功,但是练出真气的武者太过稀少,故而也没有什么划分标准,更没什么实在的具体层次划分,什么一流二流三流也就是叫着玩儿的。
究竟是一流高手还是武林宗师,终究还是打出来的。
简而言之,是一个崇尚个人武力但限度不高的类古代封建集权社会。
如今孟、骁、岐、稷、玄白泽六国维系安定,天下正享受着难得的和平。
农夫耕种、商人贸易、武者闯荡周游……也有倾轧,但公理正义仍然是世间主流。
罗浮忘了自己拥有意识多久了,也不知道像自己这种可以化为人身现世的天道会否有些奇葩,但还是热爱世界、热爱生命、从不因为自己是天道而骄傲自矜,对世人也都一视同仁……就是自己也得夸自己一句青天大老爷。
虽然不想寻常理解的那样无所不能,行事也有自身局限,但是毕竟在这个几乎是普通人的世界,自己也算得上是自由无拘了。
每天倦则卧于山岗、闲则游于闹市,日子过得悠哉游哉,不计岁月。
只不过,作为世界也不是没有危机的……譬如说刚才闯入神州世界的狂战魔。
一如之前所说,界海无垠,或许就有某些奇人魔物因为不明原因漂流混沌,恰巧就闯入了罗浮所在的神州。
身为天道,自己可以说会与世同存,但若是世界被毁灭,整个大地沦为焦土,那么身为天道的自己不死也得沉眠吧。
说来汗颜,虽然自己称自己为天道,各种能力也确实是世界化身的能力,但罗浮终也有自身极限。
这个极限也就是整个世界力量的体现,并非是世上每一个人类野兽与山川河岳的基数相加,而是一种意志体现。
自己最辛苦的一次是料理了一只闯入此界东海之内的苍蓝巨鲸……那头鲸鱼身长近三百丈,天雷隔着大海劈了它三天三夜才送它入度此界生态循环。
劈完之后就是身为天道的自己也感到疲惫……
这也就是自己的雷只是普通的凡雷,如果此界是个修真文明,那自己身为天道便能随手召来一个【九九灭顶青宵开界神雷】,轻易能灭杀它这样的千百头。
从那以后,罗浮就下定决心要在此界开启灵气复苏,促进武道繁荣发展,不说达到以武屠神的地步……至少也得让此界生灵可以自己处理外来物种入侵吧。
到如今,罗浮的计划已经暂定完毕,只待实施。
只不过,在带领此界灵气复苏之前,自己需要先处理另一件事——神州世界在界海中漂流……快要撞上另一个小世界了。
一如前文,世界并非不会毁灭,除了世界内部被外来生灵杀戮殆尽之外,也可能是因为来自于不同世界的撞击。
小世界撞上大世界,要么被吞并、要么被撞成碎片。
小世界撞上小世界,那就得角力一番。
这次神州即将撞上的,就是一个只比神州小一点点的世界。
躺在青山苍崖边的树上,罗浮拿起一个酒葫芦嘬了一口,叹气道:
“真是命中注定,都变成天道了,怎生还如此劳碌……”
声音响起,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
草原世界。
平旷辽阔的草原仿佛没有边际,天空碧蓝高远,有着动人的澄澈。
草原上居住着大大小小许多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拔刀则怒、奏乐则笑。
三个孩子在草原的矮坡上打闹,闯入比自己还高得草丛中追逐蝴蝶。
“阿木尔、格日乐图,你们两个等等我!”
小姑娘跑得双颊绯红,提着马步裙追在后面。
两个小男孩跑在前面跑着,阿木尔回头看向小姑娘,笑着挥挥手:
“吉雅,你快跟上来。”
放下手臂,阿木尔盯着面前停下的蝴蝶,想要逮住它。
一旁的格日乐图却是狡黠一笑,从旁边一跃而起将阿木尔扑倒。
“哈哈哈哈!”
少年人的玩闹总是伴随着欢笑。
阿木尔身材要瘦弱一些,却更加灵活,挣开了格日乐图的擒抱,与他缠斗在一块儿。
吉雅赶上来看着两个人又在玩闹也不急,拍拍裙子坐了下来,看着这两个人的打斗把附近的草都压平。
“他们总是这样么?”
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吉雅往旁边看才发觉自己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成年男人。
长得不像草原男人那种粗犷,不过也不像女人的柔美,是一种草原上没有的俊朗,和阿木尔倒是有些像。
阿木尔与格日乐图也发现了这个白衣服的男人,停止摔跤,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
格日乐图带着些戒备问道。
“我?我叫罗浮,是一个远方来的旅人。”
说着,罗浮伸出手掌。
罗浮的肉体虽然是自己构筑的,但是倒没有专门精修过,念头一生,这具身体就有了。
伸出的手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倒也不是自恋地刻意打造,真就是自然而然的心魂体现。
说话的声音让人不自觉会心神安定,嘴角的笑意也让人觉得亲和。
阿木尔看着罗浮伸手,挥手在罗浮的手掌上拍了一下。
格日乐图见了,也来拍一下。
坐在旁边的吉雅见两名小伙伴都拍了,赶紧也过来用力按一下。
一大三小旋即一块儿坐着,望向远方天际。
“罗浮你是从多远的地方来的啊?”
格日乐图问道。
“很远很远,”罗浮笑着想了一下,“大概就像是从这里到太阳的距离吧。”
阿木尔抬头看向天空中央的太阳,灿烂金色耀眼夺目。
“那也太远了吧。”
吉雅听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那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一定有很多新奇的故事,你能讲给我们听吗?”
“好啊,”罗浮没有拒绝,“不过,我也会问你们一些关于这里的问题。”
“没问题,”格日乐图拍拍胸膛,“这个草原上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给你们将一个田螺姑娘的故事吧。”
“什么是田螺啊?”
“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这里是草原,换一个格萨尔王的故事吧。”
————
与此同时,在矮坡不远处的帐篷群落中央,两个打扮尊贵的草原人正在商量。
“大祭司,咱们部族的女人和小孩实在太多了,这个冬天一定会饿死许多人。”
“敖敦,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要知道,你是想要向你的同胞挥动你的马刀。”
头戴牛角兽骨装饰的大祭司看向面前的部族首领,浑浊眼瞳里带着愁苦。
“我知道,我和达楞以前是一起猎狼的兄弟,可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如果他们的男人女人吃饱了,我的崽子们就养不活。”
“唉……这些事情,你就自己决定吧……”
大祭司背过身去。
敖敦看了一眼大祭司的背影,准备走出帐篷。
此时……帐篷中央桌案上供奉的一颗水晶圆珠发出了红色的光。
敖敦没见过这种场面,愣在原地。
大祭司则是大惊失色,走过去伸手按在圆珠上。
……
片刻后,大祭司转过头来,看向敖敦:
“是长生天的意志在感召我……有恐怖的魔鬼,来到了我们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