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曼看着缓缓向自己靠近的人,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眼角赤红,犹如刚从炼狱出来的鬼魅般,错愕着,弋曼此刻竟连怕意也无,愣愣的看着如鬼手雕刻般精致的容颜,此刻却那般苍白,她想问为什么,却噎在喉间,连只言片语都难吐露。
君挽琰并未看她,檫肩而过朝她身后走去,嗜血的眸子没有一丝神色,为什么会放了她,竟连自己也不知道了。
望了望那一池血水,殷虹浓醇,似无数个生命的鲜血都融汇在了其中,散发着阴冷血腥的气息,弋曼不由背脊发寒,这便是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吗?若是以前,自己定会上前看个究竟,可如今,却改变了方向。
不知是何原因,君挽琰的步伐很慢,弋曼静静跟在他身后,并未言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想去知道,至少在对方愿意告诉自己之前。
突然,那轻盈的步伐止住,弋曼微愣,却也驻足。
“你不问原因?”
他的声音虽带有寒意,弋曼却听出其中的疲惫,微微蹙眉,道:“你不愿说,我便不会问。”
君挽琰不再答话,眸光一凛,凉薄一笑,驱逐了心中令其畏惧的陌生情愫,紫袍飞扬,便也未再回头。
···
目送他进了帐内,没有多余的话语,却也见他扭过脸径直躺在了白玉榻上,背影朝她,与以往一样冷漠,只是却多了几分孤凉倔强。
看来,他真的很虚弱。
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其他不适,便也打算离开,却听身后悠悠的声音传来。“留下吧!”
弋曼微愣,还来不及错愕,便听那人又道:“茽一未来。”
茽一未来?弋曼微惊,是指他此时身边没有可靠的人?还是指有危险靠近?
脚步微微僵住,弋曼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人,寻了一处坐下,不管原因目的是何,他曾救过自己数次,即便刚刚,也未为难自己。
“需要多长时间能恢复?”
君挽琰阖着眸子,以沉默相对,就在弋曼以为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时,他才悠悠开口。“你还真是奇怪的女人?”
有些错愕,半天未有言语,却不想出口便是这句话,果然,不管变成什么模样,也不过是毒舌而已。“在说别人前,还是先看看自己。”说起奇怪,他君挽琰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没有一个人看到本督如此,会活着,亦没有一个人见到如此场景,会不害怕,何况,还是个女人。”
“可你没杀我。”帐中盆炭烧得正烈,偶尔爆出几声噼啪的火星,弋曼也不回避,直言道:“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但却不是因为那场面,似乎和都督在一起,弋曼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强了几分,可若说女子,刚刚陪在都督身边的,不也是女子吗?”
“她,她自然不同。”
“都督早与她相识,为何在矢霖渊会有如此一出,弋曼记得,并未得罪于她,可她那次,明显是要至我于死地。”刚刚自己面临的事太过吃惊,便未注意那女子,现在想来,她是君挽琰的人,却对自己下手,难道……
“本督要杀你,何须如此,至于你,要你命的人多着,若真想好好活着,便惜命些,不该知道的莫问,不该记着的,莫留。”
“要我命的人,很多?”弋曼诧异,为什么,她并未与他人结仇。
两人皆不再言语,暖气扑腾,萦绕脸颊两侧,弋曼却也和衣躺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她眼皮子有些沉重,开阖间只觉他的背影十分消瘦,没有风华绝代,譬如鬼魅的绝色姿容,就这样的一袭薄袍上,连绣纹都显得十分负重,好似他本应该一片纯色绛紫,不染一丝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