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酒肆,生意格外的好,虽然日头刚上去,但厅堂间依然坐满了大半,让掌柜拨弄算筹之时眉梢都有几分喜色,正想继续盘算着生财大计时,却被不远处的声音震的一惊。
“如今怀城地动,天公示警,这皇城,怕是又要经历一番风雨啊!”不知是谁直了嗓子,让原本有些沸腾的酒肆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大厅角落处一身破旧的男子朗声的说着,那双颊浮现着浓浓的醉意,怕是已经喝下不少了。
弋曼执茶的手微愣,娥眉轻挑,却也静静听来,原本是因身世之事去寻求贺胤的,可刚出都督府便听到这些,果真自己的消息不灵通,可这跟示警有什么关系,无语摇了摇头,却也淡淡抿着香茶。
掌柜也是一惊,丢下手中的珠心算,偻着身子快速走了过去,焦急的扯出一抹笑。“爷,您可是喝醉了,要不小的先扶您去楼上休息?”
“小爷何时醉了。”那男子拍案而起,脚步有些踉跄,眼神却瞬间变的凌厉。“倒是尔等,你们在怕什么?这乱世,除去这条贱命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君不君,臣不臣,如今就连太监也妄想攀上龙头,这命,不要也罢!”说罢,便将酒盏一倾,竟是将酒液尽数洒在了地上。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洒出不少茶水,弋曼挑眉,太监做龙头?他们是指的君挽琰?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新儿亦有些惶恐,担心道。
而酒肆的人皆是闻之变色,留下了银钱便埋头离开了,掌柜早已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下意识望向门口,见并未有人途径,便随即连连向同样被吓得不清的伙计打眼色,伙计一怔,连忙跑进了里间,不到半晌,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朝着掌柜点点头。
掌柜勉强压下心头惶恐,强笑道:“瞧这……国家大事,咱们这等黎庶却也有心无力,这顿就算我请,爷还是先行回去休息。”
“国家黎民?如今怀城皆死皆伤,这天下,还有什么黎民?”
“那依你之言,该如何?”弋曼缓缓站起身,嘴角轻呲,抬步便也朝那人走去。
“小姐……”新儿神色已是极差,想拦,却拦不住。
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身形魁梧,眉宇间有几分英气,倒像是习武之人。
“据我所知,地动只是地壳运动引起的地球表层的快速振动而已,与你所谓的天公示警没有半毛钱关系,亦与人无关。”弋曼一字一句,君挽琰有时是有些可恶,但将这类自然灾难怪在他身上,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当真有些冤枉。
“你是何人?”那寒士亦是震惊,眸光上下打量着弋曼,最后停在她脸上的刺青之上,似恍然大悟,道:“你是尔倚蔓?”
这都能认的出来?与新儿对视一眼,弋曼微微蹙眉,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有名?
还未来得及多想,却听那寒士突然大笑起来。“身为女子,却不洁,身自好,嫁于太监做对食,当真不知廉耻!”
弋曼气急,这人当真冥顽不灵,天生属狗的吗?咬着什么都不放,神色却是没多大变化,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才不紧不慢道:“我为人如何,嫁于谁,又与你有何干?还是你真当自己满腔热血,是百姓的救世主,可以解万民于苦难吗?洁身自好?你现在不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那样,又有什么资格说教别人,至于我夫君,我甚满意,就不劳你费心。”
“你!”那寒士气急,双目圆瞪,额间青筋爆出,指着弋曼,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生死又如何?一条贱命而已,有本事拿去好了。”
“你还当真不像个男人!”弋曼无奈摇头,不等那人回话,便接着道:“身为男子,未想过以有用之身精忠报国,身为人子,却这般不珍视自己的性命,或许某些人的方式让你们不满,若你不服,大可自己闯下一片天,在这里小肚鸡肠嚼舌根,算得上什么男人!”
“你!”
“倒不知,你也这般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