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挽琰所住之地到不若驿馆,似一处极其雅致的居所,虽不比都督府,但气息不减,任凭擎苍的人怎么想,亦想不到此次来的人,竟是那郢雾的活修罗,君挽琰,还好准备的及时,不然亦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轿身停落,小太监忙躬身上前,抬手便挽起那有些厚重的帘绸,一人忙跪于轿身前,成了人凳。
一抹绛紫缓缓走出轿身,修长的身影被拉的有些长,一头如雪的长发随着寒风轻舞,几缕发丝贴在那并绝美的容颜上,苍白的脸并未看向他处,寒意不减,却也和这天气般透露出些许凄凉。
弋曼静静站在远处,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却无法忽略掉那如雪的长发,错愕,痛惜,颤抖的紧握早已握紧的素手,眸间却也瞬间模糊,飏,你即不认我,这样的羁绊缱绻,又是为谁?
那紫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内,而那华丽的大门却也在瞬间紧闭,弋曼呆呆站在远处,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望着那背影,望着那缓缓消失的背影……
“姐姐……”小卯的声音也低了几分,他不知道姐姐怎么了,可姐姐既然要站在这里,他也不会离开的。
昏暗的天际浮现出一丝亮光,顷刻间,豆大的雨滴从堆积的云翳里滴落下来,哗啦啦的大雨竟如同夏日的暴雨般,来的突然而又猛烈,狂风凛冽的刮着,呼啸作响,原本的闹市再也不似刚刚,只余下焦急的身影仓惶的奔跑在细雨中,谁也不想冬日为了这场雨而淋坏了身子。
雨水侵袭着身体,冷,异常的冷,却不及心中的一半,弋曼似早已没了知觉,却不想牵着自己的小手却一直颤抖着,错愕回眸,这才惊觉小卯亦在自己面前。
“小卯!”看着那苍白发青的小脸,弋曼亦猛的将那全身侵湿的身子拉入怀中,惊恐道:“你怎么不知道躲呢!”
“小……小卯,小卯要等……等姐姐。”小卯一字一句说着,牙齿已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搂着他的手更紧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对不起,小卯,对不起!”
“他是谁?”熟悉的声音,却也带着难掩的寒意,弋曼不抬眸,看着那黑色的衣摆,亦知晓来人是谁。
“帮我,把小卯带回去。”
“你今日即想离开,又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帮你?”赫连哲静静站在雨中,握着油纸伞的手似有丝颤抖,他居高临下,眼眸中,似无这女子的身影。
今日,他便知晓她离开的目的,不愿拆穿,却也不愿承认,可她,竟为了别人如此。
弋曼抱着小卯,不卑不亢,缓缓站起身,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眼眸不知因何原因,竟有些赤红。“凭你选择我,凭你利用我,凭你,骗我。”
赫连哲微愣,神情却也有过一闪即逝的错愕,道:“这些,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知道?”弋曼无力苦笑。“或许吧!但我告诉你,小卯若出事,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她的语气很坚定,眸中的怒意亦伤痛亦深了几分,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当真是有苦衷吗?
“为何是他?”
“需要理由吗?”
赫连哲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久久,直到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他才接过她手中的孩子,他懂她,此刻却不明白为何还要帮她,唯一的理由,便是想要留住她吧!
“姐姐,同……小卯一起回去。”
“放心,姐姐马上就去找小卯。”弋曼擦拭着小卯脸上的雨水,将地上的油纸伞捡起,却也递给赫连哲,这次,她再未说谢谢。
并未接过油纸伞,赫连哲看了看她,未再多言,慢步缓行,久久,却也消失在雨中,弋曼静静站在原处,眸中闪过伤痛,她不知这痛意来自何处,却也明白,此时此刻,没有一人,能与飏相比。
院内,一抹紫色的身影亦站在雨中,雨不算大,却冷的异常,即便呼吸,都形成白色的雾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丫头,何苦这般傻。
“主子……雨大了,回吧!”恭敬的身影举伞前来,面对着那绛紫的背影,心中竟莫名的有闪过一丝颤意,主子这是怎么了?
“你伤了她。”清冷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比这冬雨还要凉的寒气,那小太监亦是一惊,跪在地上,却也没有一丝求饶道:“属下知错。”
君挽琰不再说话,那人却心下一沉,不再多言,举起右手,内力一聚,顷刻间,那只本该撑伞的手便已齐齐掉落在地上,血水和着雨水染在他周围,疼痛让他面色苍白,他却并未有丝毫动作,似乎在等着自己主子的原谅。
君挽琰不看他,依旧站在雨中。
一道墙,一身紫衣,一身黑袍,两人都静静站着,明明隔着墙,却都似在深情凝望,周围再无声音,除却雨,除却风,敢打破此时的沉静。···
天已全黑,弋曼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赫连哲府上的,青丝已被雨水打乱,原本的黑衫却也全部湿透,雨水沿着衣服的纹理滴滴下滑着,弋曼神色有些苍白,略带一丝狼狈。
一小丫头见雨中出现的身影,亦是一惊,忙慌乱上前,小心恭敬道:“姑娘怎可这般淋雨,身子伤了可怎么得了?”
“小卯呢?”弋曼没有多余的话,语气亦冰冷的骇人。
“小公子已经服下药膳睡下了。”小丫头亦是微愣,服侍主子久了,主子的一举一动她也能揣摩几分,眼前这姑娘虽一直清冷,却不若现在这般,王子亦是,送小公子回来便急急出去了,到如今还未回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弋曼亦不多言,没有任何焦距的神色望了望四周,便也朝倚霞苑走去,
小丫头亦不知该询问什么,只得怯怯道:“奴婢这就去为姑娘准备热水,姜汤。”
弋曼亦未拒绝,若是常人,这样的大雨必是受不了,可作为刑警的她,亦有这样的任务训练,所以此时,除了身心疲惫外,亦无其他不妥。
雨一直在下,弋曼却未撑伞,亦无人敢上前来,愣愣的朝着倚霞苑走去,随着脚步的起落,却也溅起那滴滴水花,抬眸望了望灰暗的天空,却也毫无一丝生色,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却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