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缓缓逼近,弋曼提高了警惕,原本喘息的身体倏地向后弯了下去,柔软的腰身宛如一道拱桥一般,迅速而精准的往后弯下,这才险险避开,而也在同时,凌厉的掌风随之即来。
弋曼更是微惊,只感觉胸口剧烈一痛,一口鲜血在瞬间喷了出来。擦拭嘴角的血迹,看着那直袭而来的长剑,弋曼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正打算正面迎接敌人时,却不想腰间被人扣紧,一个闪身,便也避开那一袭。
弋曼微愣,原本有些紧张的身体微微转身,却不想正对上赫连哲那有些苍白的脸。
“第一次听到你说这话,虽是在这般情况下,但我,还是欣慰。”苍白的嘴角淡淡吐露,他的声音不大,可在这异常安静的殿内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赫连哲神色没有多少放松,看着弋曼嘴角淡淡的血迹,眸光却也寒了几分。“传闻有一帝王宝剑,名曰‘雪引’,以天石而制,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虽为利器却无半分血腥,堪称剑之王者,本王今日得见,到也算有幸。”
赫连哲的语气很低,视线却直直落在那黑衣人身上。
“你不算幸,因为见过它的人都会死,你,也不例外。”那女子说的狠绝,一个闪身回旋,长剑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直直向赫连哲袭来,弋曼亦是一愣,刚想上前却不想手却被赫连哲攥的很紧,提了内力,虽然受着伤,但赫连哲身形还算矫健的避闪着,步步退后。
弋曼亦蹙眉,他的动作虽是在闪躲,可神色中却无此意,似乎并不是因逃亡而步步退后,倒像是……引诱。
弋曼还来不及多想,便觉脚下的青砖浅浅下陷,而就在同时,赫连哲便已护着自己闪身到了后面,呼啸的剑身直袭而来,那黑衣人亦是一愣,嘴角轻呲,却也轻松的挡开射来的箭。
而于此同时,赫连哲便拉着弋曼跑向内殿,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原本的墙面便也在瞬间打开,赫连哲没有任何解释,便也直直拉了弋曼进去。
门被关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光线的地方瞬间一片漆黑,弋曼拿出随身的火折,吹燃,这才看见无力坐在地上的赫连哲,此时的他背靠着墙,低喘着,鬓间的汗湿似与这冬日有些不符,他紧握着腹部,那指缝间的殷虹似比刚刚要多了些许。
弋曼亦是一惊,匕首划过一群,呲拉一声便撕下一块白绸来,不由分说,绕过赫连哲的腰身,便也替他包扎着。“你怎么样?”
赫连哲不答话,只看着替自己包扎的女子,火光映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她的神色异常认真,与在怀城救人时不同,她是在紧张自己?
“为什么救我?”
弋曼一愣,系好白绸,这才与赫连哲保持了几分距离,借着火光,弋曼清明的眸光打量着这暗室,似没听到赫连哲的话般,道:“要如何出去?”
他的伤口虽不深,但必须尽快处理,以对赫连哲的了解,他不会把自己至于绝路,能在紧要关头进来这里,便必有其他离开的通道。
忽觉手腕一紧,弋曼一个错愕,却被赫连哲拉近身。
“你疯了,干什么?”他不知到他身上有伤吗?
握着弋曼的手腕,赫连哲神色没变,还好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力,她并无大碍,是那人并不想杀她,还是他们本就相识,才未下杀手。
“为什么救我。”赫连哲并未松开手,他的声音有些低,准确的来说是虚弱,弋曼身子明显一顿,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那一瞬间,不想他死罢了。
“我说过,擎苍之主许我离开擎苍,护住你性命,是条件。”救他是本能,可这条件却是实情,那日赫连启泽对她提及此事时,她确实犹豫过,因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既然无可选择,她怎么也得加上筹码。
“是吗?”赫连哲苦笑,毫无血色的嘴唇浅浅勾起。“为离开这里,你不惜向父皇争取机会拿命相搏,你就这般想离开吗?还是不愿相信我,不信我会放你离开?”
他的话很轻,没有任何语气,弋曼亦坐在地上不去看他,似乎有些害怕他此时的神色,久久,才平静的开口。“你觉得,我还能信你吗?赫连哲?或是,贺胤?”
还能信吗?赫连哲,还是贺胤,从那日起,她便分不清了,她不怕被欺骗,却害怕是自己熟悉的人,她不怕被利用,却害怕是自己在意的人,如今事已至此,她还能如何相信。
赫连哲的身子明显一顿,视线从弋曼身上离开,迷茫恍惚,不知道看向何处。“我本以为,你不会那么快知道。”
难怪之前,她对自己的态度便有了变化,看自己的神色也不对,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处理毒盐案让她失望,不曾想,竟是这个原因。“我虽从未小瞧你,却还是松懈了。”
“你便,没有半句要解释吗?”弋曼的声音很低,初到异世,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轻易信人,可是,却从未怀疑过他。
没有了刚知道时的失望,怒意,此刻的弋曼却异常平静。
默默转过头,看着面前那带着银弧面具的轮廓,依稀间,似乎又看到那梅林树下,翩翩而坐优雅煮茶的男子,她缓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贺胤,你知道吗?我曾经是一个异常孤僻的人,除了一个最亲的人和工作,我甚至不懂得如何和别人相处,直到最后,我孤独一人沦落至此,后来,遇到了你,那种独有的默契让我越来越向你靠近,这几个月以来,你是我唯一能相信,能依赖的人。”
赫连哲微顿,他的手心忽然变的很烫,抓住弋曼手腕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曾一度相信你有苦衷,曾一度想给你解释的机会,可在圣宫,你却将我所有的期盼踩的粉碎,你早知是我,却还是选择隐瞒,我该庆幸你还活着,可我认识的贺胤,却已经死了。”弋曼的语气很平静,转过眸,看着眼前的人,低声道:“我一直好奇,如果我到现在没发现,你打算瞒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