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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烟花巷谁人心凉(1 / 1)

长九年十二月,历城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大雪像是要淹没这一方天地。

红玉楼是历城最为出名的雅阁,有着最美貌的女人,和最多金的男人。

“爷,你好坏啊,呵呵”女人娇嗔入骨的声音像是窖藏了多年的老酒,连绵不息,当然这是听在男人的耳里。对于倾城来说,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像是听到发情的母猪的‘哼哼’声。让人恶心!

没错,这里是青楼,是历城最大最豪华的窑子,这里的女人美貌天仙,这里的女人放浪形骸,这里的女人娇身软语,这里是消金窟,这里是引领男人走向堕落的妓院!

倾城是早在八岁时便被拐卖到历城的一个小女孩,年幼时长得那绝对可以说是标准的美人坯子。谁看见了都说这女孩子长大绝对是红玉楼的花魁,无人可比的!而且这名字起的也是相当的好,倾城!不就是倾国倾城的意思吗?

岂料,世事无常,十岁那年,这孩子不知怎么的,脸上突然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暗红色疥疮一样的东西,找了不少医生,钱花了不少,病却没看好,让本一心欢喜想要靠着倾城脸蛋赚大钱的红玉楼妈妈,气急败坏,却只好将她踹到偏房坐起了烧火丫头,伺候姑娘们的‘夜生活’兼打杂。

肆意调笑和风骚入骨的呻吟充斥整个红玉楼,怎样一副热闹的场景却是倾城看不到的,因为红玉楼的管妈妈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不许踏入香阁一步。否则打断她的腿!

却怎知,这恰好如了倾城的意。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美人倾城嘛,杵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接客啊,你可是咱们红玉楼花魁啊,呵呵”来者女子黛眉轻扫,红唇轻启,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带着丝丝嘲讽。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忘记一切。

红色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她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细白水嫩的小腿。脚上的银铃也随着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水柔儿,红玉楼最当红的花魁!没有之一。

水柔儿不仅美貌如花,肌肤赛雪。而且琴棋书画书画无一不通,更是舞得一手水袖丝带舞。

去年九月,这水柔儿一曲倾城赋,醉了整个历城的男人,也因此得到历城最荣贵的大老爷的看好,荣升为红玉楼第一花魁!

要说这水柔儿可是今个儿的红玉楼最为得宠的女人,却不知为何总和倾城这样一个‘小厮’般的仆从过不去。

“柔儿小姐”倾城微微躬身,低头问候。

“啪!”响亮的一巴掌震得倾城的左耳有些发闷,一片轰鸣。

“柔儿也是你这下等人叫的么!”话虽狠毒,但由水柔儿的说出来的声音却柔的似要出水,听不出来有一丝的动怒的样子。

“瞧瞧这小脸蛋”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挑起倾城苍白的小脸,掐住下巴,来回晃着,完全不顾那被修的尖尖的指甲掐在肉里会有怎样的疼痛“可真是妖艳啊,你说,若是这一半,多加几道刀痕,会不会好看一些,哈哈”

“姐姐说的是,我也觉得那样会好看一点”身后不乏一众献媚的墙头草。

“下次到是可以试试…”推开倾城,水柔儿带着‘女仆’们离开。

再抬头,倾城眼中依旧是一片清明,没有一丝波澜。

伺候好姑娘们就寝后,夜已深。

穿着粗布衣,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吃力的将一大桶热水倒入一个打深捅,水汽蒸腾而起,打湿女孩的长卷浓密的睫毛,乌黑的大眼被这么一衬,看起来湿润可人。若不是左脸上一块鸡蛋大小像是疥疮一样可怕的东西,只怕这女子绝对是祸国殃民的主。

凄冷的夜,破旧的祡房,豆粒大小的昏黄油灯,还有一个赤裸着跨进高深木桶的女孩。

“呼~”全身浸泡在水里,倾城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洗了约莫半个小时,倾城爬出木桶,擦着身上的水渍,透过门缝,看着屋外的大雪,打个寒颤,正准备穿上衣服,门‘哐’的一声打开,倾城愣了。推门而入的人也愣了。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寒风吹过,倾城再度打个寒颤,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把门关上。”

“呃?”男子反映过来,尴尬的转过身去将快要散架的房门关上,却不敢再回头。

穿好衣服,倾城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想要离去,那男子却道“姑娘可否让在下躲过一晚?”

看到倾城看来,有些冷意的脸上又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以么?”

如此无礼的要求若是一般女子早就发火,更何况还是这人在看到一个女子身体后却依旧能堂而皇之说出的话。

可能,他也认为,这妓院里的女子就算身体被看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倾城心想,依旧没有说话。

“姑娘,我…”看到倾城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眼,男人突然就愣住,这是一个风月阁里女子该有的眼睛?眯眯眼,又看到女子左脸上的疥疮样的东西,看到女子身上所穿的粗布衣,终于恍然。

“走吧”良久的沉默让的男子有些焦急,倾城开口。

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杂物柜,没有多余的地方。一张不够宽敞的小床占据掉整个房间的一半。

自顾自的躺在床上,倾城没有管男子,不一会,竟然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女子安稳的睡香,墨吟霜也是有些微怔,这个女子也太奇特来吧,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光全身,不仅没有尖叫,也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羞恼,而且还允许那个男人到她的房间?

真不知道她是对自己的长相太过放心,还是对自己丝毫没有戒心。

“幸亏我也不是那乘火打劫的坏人!”看着女孩的睡姿,墨吟霜突然就很想捏捏女孩的脸颊。想着也就做了,滑腻的手感让的墨吟霜有些皱眉,这孩子太瘦了。

当倾城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圈在一个怀抱,宽厚,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

转头,看着男子的睡颜,长眉入鬓,闭紧的睫毛纤长且密,打在眼窝处的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淡粉嘴唇,坚韧的下巴。无一处不显示着男人的俊美。

这样被人圈在怀抱里的感觉真好。倾城想着。真想多呆一会啊。幸好,相比较于别的地方,妓院这里,白天是没有什么客人的,所以,想了又想,倾城直接找个舒服的角度,安心的睡着。

作为一个剑客,且是亡命在外的剑客,墨吟霜在倾城醒来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为了不让自己和女孩尴尬,所以,他假装继续睡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孩在打量一下他后,竟然还可以安稳的继续睡着!这就不得不让他有些难办了,起也不是,睡也不是。

约莫一刻钟,墨吟霜实在忍不下去,刚想要起床,就看到一片暗红色疥疮样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胸口。疑惑的捡起,看着。怎么看都像那丫头脸上的…看着怀中的女孩。光洁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像是天底下最名贵的羊脂白玉。

墨吟霜震惊了,搞不懂这个女子的想法,明明长得这么漂亮,为何却贴着那怕人的疥疮样的东西?又想起昨晚自己看到她的身体,现在想来…那雪白的酮体,也是凹凸有致…

倾城再次醒来时,墨吟霜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到男人手里的暗红色皮状物体。脸色一白,缩在角落,怯怯的看着墨吟霜。

那犹如受到惊吓般幼鹿的眼神,让的墨吟霜有些不解,昨天自己看到她的身体,她没有怯之,和自己搂抱在一起她也没有害怕,怎么如今知道自己看到她真实面貌了却反而用这种害怕的眼神看他?

想要伸手安抚一下女孩的怯弱,莹白的手刚刚伸到半空,不知想起什么,又慢慢放下,用一种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语气对着倾城说道“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别害怕。”

看着男子眼底的坚定和诚恳,倾城慢慢放松,却还是有些犹豫。

“别害怕,没事的。”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墨吟霜问道。

“倾城”

倾城?看着女子绝美容颜,到真的配得上这个名字。墨吟霜在心底想着。

沉默,良久的沉默。

“谢谢你昨晚的收留”最后,还是墨吟霜受不了这样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却相对无言的氛围,开口说道。

“嗯”倾城只是点头,便再无一话。

“呃…你很漂亮…咳咳”再度沉默一会儿,墨吟霜憋出一句话。

看到倾城不说话,墨吟霜也不再纠结于此,起身。看到女孩瑟缩了一下,心底闪过一丝柔软“我带你出去看看吧,历城的雪景还是不错的”

倾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渴望,但又想起管妈妈那一副凶神恶撒的嘴脸,又摇摇头,眼帘微垂,咬着嘴唇。

“别担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像是看懂倾城的烦恼,墨吟霜伸出手掌,嘴角挑也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连自己都没发觉。

黑亮而坚定的眼神中充斥的都是让人莫名安定的东西,高挺的鼻梁,水色薄唇勾起浅浅弧度,伸出的手掌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干瘦的小手颤颤巍巍的放入男子手中,那一瞬被大手包裹着的微暖是倾城花了一辈子都再也没能忘记的安定。

——

历城的街头是被很多一种叫做‘余年’花的淡粉色花朵所包围的,不在春季绽放,也不在夏季盛开,更不在秋季妖娆,却只在冬季清新着。

满树开满的都是淡淡的粉粉的小花朵,即便在这冷冽的风中刮着,却依旧开满枝头。

穿着粗布衣的倾城看着这满树的花,感受着冷风中带来的花香,看着街头人们形形色色的打扮和脸上洋溢的笑容。心突然很放松,很安定的感觉。也看着一个黑衣男子急匆匆的走向一家成衣店,再出来时,手中抱着一件红色斗篷冲她笑。

那般明媚的笑意,一直暖到倾城的心底,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眼睛慢慢眯成月牙儿,嘴角浅浅的映着两个梨涡,还算水润的嘴唇咧开,露出小米白牙,让的那远远看来的男子也是被这笑颜所倾倒,有一瞬间仲怔。

“穿上,就不冷了”半臂搂过倾城,将红色斗篷披在女子身上,系好,牵起手心有些发烫的小手,走在历城的主街道。

“知道这是什么花么?”指着余年,墨吟霜问道。

身为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历城长大的倾城就算在无知,也知道历城的的信仰之花是余年,所以,对于墨吟霜的问话,倾城直接选择无视。

而对于倾城的无视,墨吟霜只是尴尬的摸着鼻子,侧头看着在一片雪色中,女孩被风吹的发红的鼻尖,又是一阵好笑。

躲在红披风地下的倾城低着头,看着两人一起走过的脚印,相远而去,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余年为何只在冬季开花,你知道么?”冷不丁的墨吟霜再次发问。

抬头看一眼墨吟霜好看的侧颜,倾城眨着乌黑水盈的大眼摇头,迷茫纯真的眼神让人有种想要永生保护的念头。

“余年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接住一朵飘摇而下的花朵,墨吟霜想起那个故事,眉头微皱,嘴唇抿紧,看到倾城望过来的好奇,只是叹气,摸着倾城的小脑袋“都过去的事了,不适合在拿出来说”将花朵别在倾城耳边,衬托出的一方水盈。手指不经意间就在那小脸上多滞留了几分。

就在倾城有些僵硬的看着男子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街边想起小摊贩长调吆喝声

“糖葫芦勒,好吃的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咯”

“等着我”按了下倾城毛茸茸的小脑袋,墨吟霜跑到小贩处,买下两串糖葫芦。

“给”两只都塞到倾城手中,墨吟霜再度摸一下倾城的脑袋,眼中盛满笑意。

“给你一个”看着倾城的过来的糖葫芦,墨吟霜接住,却不吃,笑看着倾城。

看着墨吟霜的笑颜,倾城突然哽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鼻尖一酸,紧紧攥住手中糖葫芦的竹签,然后低头,咬下一颗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唇间漾开,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墨吟霜看着女孩缩在斗篷下的瘦小身子,脸蛋却红扑扑,眼角眉梢夹着一汪春水,有着融化人心的柔软。嘴里咬着果子鼓囔囔的,更显可爱,不自觉的嘴角也噙上一抹温情笑容。

直到现在墨吟霜都没发现,从昨晚相遇倾城到现在,他的心一直都很愉悦,很放松。就连平时几乎都很可以说是冰封的笑,也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

逛到中午时分,不管墨吟霜如何劝说担保,倾城都执意要回去,墨吟霜拗不过,只好护送倾城回去。

“好你个小蹄子,竟然胆敢给老娘我偷懒,和男人出去寻乐子,看我不打死你”刚打开门,画着浓妆的管妈妈便扑了上来,攥住倾城的头发使劲拉扯着,手掌也招呼在倾城的脸上。

只一下,倾城的脸便红肿了起来,却不见倾城反抗,只是低眉顺眼的站着,任凭管妈妈的掌掴。

墨吟霜有些震惊,这个丫头在这里的日子竟然是这样的?这样被人欺负,却一个字也不敢说,更不要说反抗了。

“不知羞耻,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小贱蹄子”管妈妈抬手又要打,却被一个强硬的手掌箍住。

“呦!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这小蹄子的野男人,怎么的。想要出头?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我红玉楼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管妈妈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原本只是想要鞭打倾城一番出出自己买倾城花的冤枉钱,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敢阻拦自己,登时不善开口。

若不是看这男人长得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早就叫人将他给扔出去了。

“你…”墨吟霜本就不善言辞,被管妈妈这一抢白,更是怒气横生。一把拉过倾城,将她护在怀中。看到倾城红肿的脸颊,满腔满院的都是心疼,看向管妈妈的眼中也冒出一些杀意“如此毒妇行径,你是想找死么!”

“你说什么!”管妈妈顿时尖叫着,自从当了这红玉楼的妈妈后,还从没谁敢和她这样说话,即便是历城里最荣贵的大老爷,那也是要敬着自己几分的!这个不知死活的倾城,不知从攀附来这样一个男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自己,摆脱红玉楼,摆脱她是个丑女,弃子的事实么!休想!

想到这里,管妈妈冷静下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倾城,皮笑肉不笑的道“倾城,到妈妈这里来”始至终归,倾城都是卖身到红玉楼,一天没有人赎,那她就一天就是红玉楼的人,想要不听话?哼,就是打死,谁又敢说什么话?!

没有丝毫拖沓,倾城只是看一眼墨吟霜便径直走到管妈妈的身边,低垂着头,躲开墨吟霜不敢置信的眼光。

“倾城,你…”

还不待倾城说话,管妈妈往前一步,狠狠掐一把在倾城的腰间,然后挡在倾城身前,抬高眉眼斜视墨吟霜,得意的笑了“婊子无情,爷有意,若想抱得美人归——”回头看一眼倾城,嫌恶的看着她左脸上的暗红疥疮,又道“我们倾城虽然只是个烧火丫头,却也是清白之身,这和你一出去,名声都坏了一半,我…”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倾城走上前去,拉住管妈妈的手。

“妈妈,我长成这样,你认为还有那个男子会看上我?”

倾城…喉咙嗫嚅一下,看到倾城脸上淡淡的神色,墨吟霜只好咽下想要说出的话。

“呦,长出息,敢顶抗妈妈我了?”管妈妈眉毛一挑,手下却不放松,菱形的戒指顶在倾城腰孔,狠狠地扭动“真是长大了啊,翅膀硬了啊!”

“妈妈,我没有”倾城忍住腰间疼痛转过头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台照进屋内,熙攘间一抹阳光打在倾城侧脸,红肿的脸颊上绒毛泛着淡淡光晕,长卷睫毛晕开的暗挡住女孩眼底的神色。

“啪”反手一巴掌再度打在倾城的脸颊,管妈妈一脸冷笑,看到墨吟霜想要上前,道“想要护着美人,拿钱来啊!”说完,伸出手去,斜视着墨吟霜。

见墨吟霜迟迟不动,管妈妈脸上嘲讽意味更甚“没钱你冲什么大爷,不过也只是大蒜瓣!”

看着倾城嘴角隐隐的血丝,墨吟霜紧紧握住手指,钱,他有,只是,那是作为……

在管妈妈鄙夷的眼神中,墨吟霜独自走出小屋,呼吸一口薄凉的空气,靠在屋角,望着天空,不知想些什么。

“小桃,你去把妈妈叫来”虽是寒冬,水柔儿的房间却如暖春。此时的水柔儿身着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淡金纱衣,露出如天鹅细腻白嫩的颈项和性感妩媚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每走一步,裙摆逶迤,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是”小桃有些恐惧的看一眼美艳惑人的水柔儿,快步跑开。

别人不知道,但作为一直贴身侍奉水柔儿的小桃却明白,这个美如天仙的花魁娘子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心肠。

不一会儿,管妈妈就笑目盈盈而来。

“呦,我的乖女儿,这么着急叫妈妈来,可是有什么事?”这会儿天色还早,管妈妈实在想不通这水柔儿叫自己前来所谓何事。

“你们先下去吧”打发走小桃一众,水柔儿亲切的拉过管妈妈的手,娇嗔着说道“女儿想妈妈了,可是妈妈也不来看女儿,柔儿的身子,妈妈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打发小桃去请了妈妈前来。妈妈这是不高兴见到女儿么。”

眼神顾盼流转间,尽是一片哀怨。

“哎呦喂,我的好女儿呦,妈妈怎么会不高兴呢,你可是妈妈的心头肉,你叫妈妈来,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管妈妈一张涂满粉末的老脸笑的见眉不见眼。

“妈妈~”水柔儿有些害羞似的叫到。

“好女儿,可是有什么人惹你生气啦”管妈妈还是知道水柔儿的性子的,平时看上去虽是温柔,但性子却是十足十的强硬,吃不得半点的亏。

“我想自赎!”一字一顿的说完。水柔儿期待的看着管妈妈。

“自赎?!这不可能!”刚刚还笑意莹莹的管妈妈顿时脸色一变,看到水柔儿的脸色微凉,又柔声说道“我的好姑娘诶,就凭你现在的身价,赚钱绝对就是眨眨眼的事,这个时候放弃。不是我说,就你那点钱,等你赎完身,还能剩下几个?你这过惯了好日子,以后没钱的苦日子,你能过的惯?”

听着管妈妈的话,水柔儿心底微恼,脸上却是一副受教模样。

“若你看中了那家的公子,给妈妈我说一声,像我们这种出生的女人,哪怕身子在干净,在人家的眼里也是不干净的。我知道你心气高,不屑给人做小妾,可咱们这样的身份,又还能指望什么名分?”

“妈妈唯一能为你做的,也只能是将你的初#夜,安排给你中意的人了”

看着管妈妈一脸认真,水柔儿便是知道管妈妈是不可能放自己走的。思及此,水柔儿眼珠一转,拉着管妈妈的手摇晃着“妈妈,柔儿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妈妈可不要当真”

“你的心思妈妈当然知道”看着水柔儿,管妈妈顿一下,难得的没有再说什么。

透过窗纸看向窗外,水柔儿想起那日偶然在凭栏处看到的男子抿紧的嘴唇透出的倔强,和一眼看过来的风霜,心陡然又是一颤,最后,他是走进了倾城的小屋。

想到这里,水柔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然后轻捂着胸口,柔弱不堪的拧着眉尖。

“妈妈,本来有些事柔儿是不想要打扰你,担你心烦,可是,如今细想,若是不给那些犯错的人给予颜色,想必日后还不知能给妈妈惹出多大的麻烦…”盈盈美目眼波流转,像是受到多大的委屈。

“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柔儿你说,看看妈妈怎么收拾她们!”为了留下水柔儿,管妈妈做好忍痛割爱将别的‘女儿’送走。想想也是,水柔儿作为一个出道不到一年就能拿下并稳坐红玉楼第一花魁的位子,有别人看着碍眼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年纪还轻嘛。然而水柔儿接下来的话,却出乎管妈妈的意料——

“倾城,她偷了林老爷…送给我的金簪!”

“什么?!”管妈妈猛地站起,看着水柔儿肯定的目光,皱眉。然后想到什么,又慢慢坐下,扬声叫到“把倾城叫来”

听到外面有人应声而去,水柔儿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更加亲切的拉着管妈妈,退下手腕的玉镯,放在管妈妈手中,低声笑道“这是柔儿孝敬妈妈的”

接过玉镯的管妈妈顿时眉开眼笑,也懒得再去琢磨水柔儿的心思。

“姑娘,妈妈”倾城穿着麻色粗布衣,站在房门口,由于劳作,额间微微见汗,依旧红肿的脸颊衬着暗红色疥疮,既可笑,也恶心。

“作死的,屁股上张尾巴了,还不把门关上!”管妈妈见此冷声喝道。

把门关好,倾城头低的更下。

“过来”水柔儿一只手撑着下巴,一手做招手状。“把头抬起”

看一眼水柔儿,管妈妈犹豫一下还是起身“天色不早了,楼里也越发热闹,妈妈我出去看看”

“妈妈去吧”水柔儿微笑颔首。

静默,屋内除了呼吸和火烛跳动间的细小声音,几乎可以说是安静。自管妈妈离去,水柔儿便是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倾城的脸颊,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

就在倾城腿有些发麻想要动弹的时候,水柔儿笑了,不似往常温婉的笑,而是大笑。肩膀不停抖动,停不下来一样。

倾城见此,眼神微凝,任命似得微阖眼皮,像个木桩。

“你说你一个要容貌没容貌,要身材没身材的臭干柴,他凭什么中意你啊!”狰狞的按住倾城的肩膀,水柔儿的手劲大的吓人,像是要把倾城就此捏死。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是躲避,是真的不知道,水柔儿一直都喜欢找倾城的茬,刁难她,看着她的可怜样而心生快感。

“哦,这样啊”手指略微放松一点,葱白玉指划过肩膀,戳着隐藏在布衣下的锁骨,两指掐住,笑的温柔“你总是这么碍眼!真是看得人讨厌啊,你说,若你就这样消失,多好啊!”

她要自己死?为什么!倾城蓦然睁大双眼,看着水柔儿的美丽容颜。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么!”推开倾城,手拿罗帕擦着艳红的指甲“你的眼睛,真像以前的我,可是现在的我这么脏,再也找不回来了”说道最后,声音轻的只有自己可以听到。

那时节,自己也曾单纯的认为,世界一直都是美丽的,可是,那场大火,烧掉了一切,包括她的贞洁!

明明是以前最宝贵的东西,在别人的身上看到,怎么就可以这么耀眼呢?尽管那个小丫头的身份卑微到了尘埃。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被人最看不起,最肮脏的地方,那一双纯净的眼睛,灼伤了她极冻的心!她要毁掉她!

更何况,还有那个男人……他也是被那双星辰般闪耀的黑曜石吸引的吧?

“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偷林老爷送给我的金簪!”水柔儿笑的莫名其妙,罗帕不小心掉在地上,看一眼倾城,冷笑着说道“捡起来”

破旧寒酸的衣服包裹着瘦小的女孩,倾城半蹲着身子,刚刚捡起淡蓝色的帕子,一股重力狠狠踢在肚子上,让她翻了一个身,一头撞在不算尖锐的桌脚。

黏糊湿热的液体顺溜而下,染红少女的眼,抱着肚子最后倒下看到的影像是,水柔儿嘴角含笑,蹲下身子,对着她说些什么,可惜,说的什么,她没有听到……

夜,沁着彻骨的寒。

白净的雪在月光下反射出苍凉的孤寂,墨色厚重长袍包裹住男人健硕的身姿,倚靠在墙上,看着天空澄亮的月,浓眉微皱,薄唇紧闭。

倾城还没有回来,回头看一眼暖灯摇曳的红玉楼,墨吟霜紧紧身上被风吹起的袍脚。

看着被风扬起的雪花,墨吟霜再度皱眉,那个小丫头穿的甚是单薄,这天气又是如此寒凉,若是冻着……,破落柴房里少女赤裸的身子,看着屋外飘雪的仲怔,那会儿她不冷?

嗨嗨嗨,墨吟霜你在想什么呢!摇摇头,赶走停留在脑海中少女曼妙的酮体,一抹淡红爬上墨吟霜的脸,左右看看无人,便是些尴尬的微咳两声。

月影西移,倾城还不见回来,墨吟霜心底闪过一丝不安,想起今日白天管妈妈的嫌穷爱富的憎恶嘴脸,墨吟霜心里一个咯噔,倾城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找寻半响,仍不见倾城踪影,墨吟霜真的有些着急了,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白日不该弃开倾城一人离去。

“吱呀”房门在一片夜色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借着月光,墨吟霜看到小屋内,蜷缩着一个瘦小身影。

在就好,提起的心放松,关好房门,墨吟霜走近,惨白的月光打在少女脸颊,竟也带走几分生气,倾城的脸色看着也是异常苍想到第一次相见白,没有丝毫血色。

“倾城”墨吟霜喊道。

虽说昨晚两人睡在了一起,但此刻和那时的心境不一样,所以,现在就连在一个小屋内都有些尴尬。

“倾城”看到倾城没有回应,墨吟霜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抚了一下。

蔓延着艳丽色彩的红映在发灰的棉被上,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在屋内快速蔓延,嚣张的在墨吟霜的口鼻眼游荡着,恨不得潜入他的心。

由于墨吟霜的动作,倾城本伏在棉被上的伤口被推开,那流出的血液不仅印在了灰扑扑的棉被上,也染红了墨吟霜的眼。

“倾城”心,像是被利器划开,带着酥麻的疼。

谁,是谁把她伤成这样?!墨吟霜眼中充血,涩的他想要提剑杀人,用血液来舒缓眼底的滞涩。

“倾城,你醒醒啊”有多久再也没有这样的疼痛和愤恨了?自那年之后,就没了吧,没了啊,可是现在呢。不过只是像是不到两天啊,为什么在看到她虚弱的躺在那里,浑身冰凉,像是随时随地都可能离开他时,他心痛怎么那么厉害呢?!

“醒醒啊”紧紧圈住女孩,墨吟霜痛苦的覆在倾城耳边呼唤“是谁伤的你,倾城”

温暖,厚实,安心,自己一直贪恋的味道,倾城的睫毛颤动。

“墨…公子”细如蚊吟的声音传入墨吟霜的耳朵。

“倾…倾城,你,你醒了?”

“你的,怀抱真…咳咳。温暖,我可以…多呆一会么”被人圈在怀中,恍若珍宝,哪怕只是一刻,那也是奢求。“告诉我,是谁伤的你。”

躺在墨吟霜怀中倾城虚弱摇头,眼睛半眯着,仔细的看着墨吟霜的脸孔,像是痴迷。

你可知道,就这样被人在乎着,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啊,可以遇见你,真好。

“倾城,我带你走,可好?”墨吟霜想了一下,肯定说道。

走啊?倾城眼神一亮,然后想起白日管妈妈找他要钱时,他眼底的犹豫,又是慢慢黯淡,只是嘴角依旧浅浅弯出弧度“不用了啊。”

不用了啊,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啊,带着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想起那日男子闯入自己洗澡的地方,身上有被刀剑割伤的痕迹,虽然看起来,男子没有丝毫异样,但在午夜梦回时,倾城清楚的感受到男子呼吸的沉重,由疼痛引发的沉重。

苍白几乎到透明的脸孔带着满足闭上眼,往怀中挤挤,声音几乎为不可闻“走了以后,不要再回头。你不该心软的。”

虽然倾城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但作为江湖中人,墨吟霜的耳力是极好的,所以,在倾城说完这样一句话时,墨吟霜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然后呆如木鸡。低头看着嘴角浅浅笑意的女孩,心弦微动……片刻,墨吟霜下定心意,要把倾城赎出来!

搂紧倾城,墨吟霜和衣而眠。

梦里,他大仇的报,带着倾城在开满不知名花朵的草原自由驰骋,倾城那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意,烫的他胸口一片满足……

——

“想要赎走倾城?”管妈妈眼神奇异的看着昨天态度不明,今日却带着银两上门的男子“你确定要为那个丑丫头赎身?”

倾城若是丑丫头,那你整个红玉楼的姑娘就没有一个美的了!墨吟霜在心底想到,脸上却是肯定点头“是,我想娶她为妻”

“我愿拿白银百两,为倾城买回卖身契”

听到白银百两,管妈妈眼神顿时放光,一个柴房烧火丫头,也可以卖的这么高的价钱,真是开了一会列外啊,管妈妈眉开眼笑的答应着“可…”

“不行!”一声历喝打断管妈妈的应答。

流金色大氅包裹住来人纤巧的身姿,似水含雾的一双盈盈大眼艳光流转,最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眸的来者女子一张红润饱满的檀香小口,说话张合间,对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诱惑,恨不得狠狠吻上,品尝那一点香甜——水柔儿!

想想也是,在红玉楼,也只有水柔儿胆敢打断管妈妈的话,在‘金主’面前大声斥呼了。

听到水柔儿打断自己想要说的话,管妈妈也是着气,虽说平时宠着你,但也要看什么时候的!耽搁老娘我赚钱,就算宠你,可你也不能这样吧!

“这天气甚是薄凉,柔儿怎么不在屋内歇着。”虽是关心的话语,但由于水柔儿打断自己的‘生意’,所以管妈妈的话里还是有些尖酸的感觉。

“妈妈~”知道管妈妈脾气,水柔儿拉住管妈妈的手撒娇“你忘了柔儿那天和你说的话了么。”

自赎?这是在威胁自己么?管妈妈眯虚一下眼,想起那日水柔儿的举动和后来叫来倾城…侧颜看一眼正襟稳坐的墨吟霜,如玉脸庞尽是一片潇洒之色,莫不是…这水柔儿看上的是这个男子?管妈妈想着。这样到时可以解释为什么水柔儿要诬陷倾城偷了‘林老爷’送给水柔儿的金簪了。

“妈妈可想好了,这是纹银百两,请妈妈收下。”墨吟霜拿出一个饱满布袋,推在管妈妈面前。

这…管妈妈有些为难了,这水柔儿可是现在红玉楼当红的摇钱树,若是此时出走,指不定还要损失多少银两呢,可那倾城,只能作为一个烧火丫头使唤却能换得百金,这个买卖可是稳赚不赔的啊,一时,管妈妈陷入两难。

要说这俊俏公子眼光也真是奇葩,红玉楼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不爱,偏偏看上那个丑女,还要替她赎身…啧啧,要说这世间感情倒也真是讲不清,这一向眼高于顶的水柔儿看上这个来历不明,身价嘛,貌似也不是太好的男人,可惜啊,人家却独独爱上名不见经传的烧火丫头……

“公子,你看这样可好”思量良久,管妈妈开口“倾城呢,你可以赎下。”

“妈妈你…”水柔儿脸色一变,刚拉住管妈妈衣袖,管妈妈就手臂抬起,挡下她接下来的话。

“我看公子倒不像闲散之人,经过历城想必也是有要事,你看这样如何,你先将倾城留在红玉楼,等你办完事情,可以回来接她,这样也省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红玉楼掌牌人,不得不说,管妈妈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能看出墨吟霜眼底有些的犹豫不决。

想起自己接下来的事,确实带着倾城有些不方便,甚至还有可能会因此伤到她。若是呆在红玉楼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但是,这身份…

一看墨吟霜的表情,管妈妈便知道这事有戏,像是明白墨吟霜的忧虑,赶紧说道“当然,倾城的身份你也不用担心,你既然替她赎了身,那我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待她,只是,这日子还是要过得,这…”说着手指做出捻钱的样子。

看到管妈妈的样子,水柔儿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这样了,不然难道真的让那个小蹄子和公子离去?这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允许!

“这是银票”递过银票,墨吟霜起身,看也不看一眼满目痴迷看自己的水柔儿,只留下一个生硬无情的背影…暗咬银牙,水柔儿气的不行,却丝毫没有办法,恨恨看着墨吟霜渐远的背影,把这笔账算在了倾城的头上,只要墨吟霜离去,这死丫头还不是任自己揉捏?!

看着水柔儿的样子,管妈妈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打算帮倾城说情。毕竟在怎么说,水柔儿才是自己的摇钱树……只要不是太过分,想是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个月底我会去一趟亿城,我已经向管妈妈给你赎了身,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尽管心底还是只对倾城有一丝的悸动,但在墨吟霜看来,这就够了。

“公子?”倾城闻言震动,两人相识不过几天,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费心,而且,那日,明明就……是为了自己么?低头,倾城眼中雾气萌生。

“等回来之后,我带你一起回家”提起家,墨吟霜眼中闪过一声痛楚,却很快隐去“以后,我们一起生活。”

捏住倾城有些薄茧的小手,墨吟霜极其认真。

耳里听着男子的话,眼中看着男子的神情,倾城脸色微红,有些羞涩的点头答应着“嗯,我等你。”

银白的雪经不起阳光的照耀,化为淅沥沥的雪水顺流而下,带着倾城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道,不用担心管妈妈的突然袭击,倾城的脸上笑容也多了一点,虽然面对别人的时候,眼神还是有些冷清,但每每触到墨吟霜,那眼神便会化为满满的幸福。

也许幸福的日子总是如白马过隙由指尖溜走,很快的,明天就是墨吟霜离去的日子。由于墨吟霜支付了倾城的赎身和日后伙食钱,管妈妈也重新给了倾城一间还算明敞的屋子。在一众丫头,姑娘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倾城面色恬淡的搬了进去,当然,还有墨吟霜。

挑高灯芯,看着屋内亮堂一点,墨吟霜站在窗边极目远眺。倾城坐在床边无言。

想了又想,倾城慢慢褪下衣衫,只着棉布小衣,熄掉油灯,在墨吟霜还没回头间,细小胳膊环上墨吟霜的腰间,伴着浅浅温度贴上来的还有女孩低声呢喃。

“要了我吧。”女孩细小却温柔的语调从身后传来,还可以听出这句话里的微微颤抖与羞涩。

墨吟霜僵硬着身子,没有动弹,像是不敢置信这是倾城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

“要了我。”倾城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感受着心底如战鼓轰擂的心跳,倾城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是像被火光灼烧一样的红吧,倾城想着。

略微动了一下,墨吟霜转身,捧起女孩炭火烧似的脸颊,神色有些不自然“别闹。”

我没有闹,倾城在心底又想了一遍,觉得自己是认真的,而且也是经过再三考虑的,所以,见到墨吟霜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倾城揭下脸皮上的可怖疥疮样的东西,一字一顿说道“我喜欢你!”

说完还不待墨吟霜有所表示,倾城便踮起脚尖,抱住墨吟霜的脖颈,往下一拉,一口咬住那水色薄唇。

墨吟霜的嘴唇有点淡淡的不知名味道,像是揉杂了花草和水果的芳香,所以即便倾城不知道什么是吻,却依旧贪恋的像只猫咪一下舔来舔去。

心,像是被点击,也像是被羽毛轻抚而过留下的酥麻,让人舍不得,带来纯粹的另一番灵魂共振。

被倾城毫无章法的胡乱啃来啃去,墨吟霜有些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看着倾城紧闭的双眼上睫毛颤抖不停,也是闭眼,含住倾城主动送上来的香舌……

夜,正浓,情,正酣。

倾城初次承欢,墨吟霜禁锢了许久的欲望在昨晚得到完美释放,累极了的倾城沉沉睡去。

穿戴好一切,墨吟霜站在床头,嘴角含笑,看着睡的昏沉的倾城,注意到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的淡紫吻痕,又有些心疼,这个丫头,为了让自己可以……竟然,不管不顾她身体的承受力而去迎合他。若不是自己……咳咳,乖丫头,睡吧,以后都会好的。

倾城醒来的时候屋内早没了墨吟霜的踪影,想要起身,却牵扯到下身,撕裂的疼痛顿时袭来,感受那羞人之处的痛感,本就满目春情的脸孔顿时染上一片红霞。

梳洗后穿戴好墨吟霜准备好的衣服,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铜镜内女子如花似玉的脸孔和眉梢眼角眼波流转间的风情,倾城也是有些痴呆,这是自己么?

是那个在红玉楼底层任人呼来唤去呵责打骂的小丫头,不是了,再也不是了,现在她有了依靠,有了家,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宝宝,她不再是无根之萍了。

晚间,一袭鹅黄色的长裙包裹住女子凹凸有致身材,外罩大红色蕴花斗篷的倾城,站在柴房外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想起第一次遇见墨吟霜的样子,那时的自己怎么就没害怕呢?想到那次自己赤裸着站在他面前他尴尬的神色,倾城吃吃的笑了。

管妈妈去茅厕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柴房前,仔细看了看,像是倾城,也没在意,那个丑丫头,反正也赎了身,没那闲心思管。

刚走两步,管妈妈想起事情,倾城的脸!刚刚自己是从她左边过的,那脸上毫无瑕疵!怎么回事,难道看错了?回退两步,仔仔细细看了一便,真的没有了!

“倾城。”管妈妈喊道。

女子回头,管妈妈呆了。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腰肢纤细,胸部饱满。曲线玲珑,倾国倾城。特别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明亮深情,看人的时候仿佛在对你说话一般。

这是倾城?那个丑丫头,手中的灯笼也忘记握紧,掉在地上,熄灭。

“管妈妈。”由于已经赎身,倾城在面对管妈妈的时候也少了一些拘谨。但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她一直都生活在管妈妈的暴力下。

真的是倾城,她脸上的疥疮呢!怎么没了,什么时候没得,难道以前一直都是这个丫头在作怪?只是一瞬间,管妈妈便想个一圈。

“你脸上的疥疮疤痕呢”快步走上前去,拽住清晨胳膊质问。要真是这丫头作怪,看她怎么收拾她!

“这……”倾城红着脸忸怩的躲闪管妈妈。

“这什么这,你倒是说说看,要是你敢骗老娘,仔细你的皮肉!”

“昨晚……昨晚。”倾城支支吾吾,然后眼睛一闭,羞涩说道“昨晚和吟霜…早晨醒来就这样了”偏过头,涩意在女孩脸上蔓延。

管妈妈一怔,手也放松一些“你说,你和那公子结合后,那疥疮就没了?”

“我也不知道。”倾城挣扎开管妈妈的手,转过身去。

这样…这样的事。就这么简单?想起倾城的绝色面容,管妈妈心中懊悔不已,那一直治不好的疥疮竟然只要破身就好…真是气死她了,真是让那墨吟霜捡到一个大便宜!

心中赌了一口气,管妈妈脸色发青,阴沉不定的看着倾城,不知想些什么。

不管管妈妈怎么想,倾城心中意境被破坏,想要回房,却被管妈妈拉住“墨公子什么时候来接你。”

奇怪的看一眼管妈妈,还是说道“来年三月,桃花盛极时,他会来接我。”

“你在我红玉楼呆了差不多也有十年,妈妈我待你不薄,现在你虽然赎身,但你难道就要这样一走了之?”若一直是个丑女也就算了,就凭倾城现在的模样,那钱还不是如历城外的静曲河水一样,滚滚而来?像是看到那金银财宝都往自己怀里飞来,管妈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妈妈这话也是好笑,倾城自幼卖到红玉楼,虽说没给妈妈赚来大钱,但这些年来做事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曾偷懒半分,也没有亏过妈妈的钱,现在我已经是吟霜的人,妈妈还要我做些什么?”在红玉楼,唯一能够赚钱了只要卖笑和身体。且不说现在自己已经是墨吟霜的人了,就算不是,自己会想要赚那不干净的钱么!

“你!”管妈妈想要训斥,看到倾城毫无惧色望来,又想起现在的倾城和往日不一样了,理论上来说,自己是不能强迫她的,但想要她放弃,这也是不可能的,就算倾城不肯做那事,但也不能浪费了这如花容颜,自己还想着靠她赚钱呢。

思及此,管妈妈语气放温和,想要拉着倾城的手,却被她躲开,也不尴尬,说道“哎呦喂,我的倾城呦,妈妈和你说的可不是那事儿,妈妈只是想,你呢,也是要吃要喝的,这墨公子留下的钱虽说不少,但对于我们红玉楼的吃穿开销那是绝对不够的,所以,妈妈我想啊,你可以卖艺啊,既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攒下一些银钱。”

“再说了,那墨公子赎下你也花了不少银钱,我看他也不像大富大贵的,难道以后你们就不用生活?而且,以后,你们是要离开历城的,你还怕什么名声问题?你现在是墨公子的人了,你凡事也要喂她考虑一下,你说你本来就是出生青楼的,虽不是做那活计,但名声早就不干净了,现在妈妈给你指的这条路,你就不仔细想想?生活,没有钱的日子,处处看人脸色,你现在攒些钱,以后也是对你们好…。”管妈妈滔滔不绝的说些,想要劝服倾城。

听着管妈妈的话,倾城沉默了。是啊,自己不过也是青楼里的女子,虽然洁身自好,但始终都是青楼里出来的,现在,吟霜有事,虽不知为何事,但看他那日初相见身上的痕迹,想来也是有些恩怨。

自己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事,若真的只是卖艺,倒也真的无妨。

风起,吹落树上仅余的几片枯叶,握紧手指,倾城说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不想我的面容被他人看见!”

这…不想见到面容,这样我还靠什么赚钱啊!管妈妈在心底想到,想要在劝,转念一想,若是用薄纱遮掩,若隐若现间那岂不是更加撩人?随即笑呵呵答应着“这你放心,到时候,用纱巾遮掩就可以了,哈哈。真不愧是妈妈的好女儿。”

厌恶的抽回手指,倾城欠身“这些日子,我会好好学习琴技。”

——

红玉楼出了一个绝美琴妓。听说,虽然那女子白纱遮面,但从身形和白纱的隐约间可见,那女子定是倾国倾城之姿!只是,可惜,听说这女子只是暂驻红玉楼,且只是卖艺。但即便是这样,人们还是趋之若鹜,只为窥的美人一面,更何况,那女子的琴声也是极其优美的。

水柔儿站在楼前阑珊处,看着众星捧月般的拱形圆台上被白纱和水晶帘隔开的女子,眼中妒色毫不掩饰。凭什么你可以拥有那么多,他的爱,还有现在这般的光环!

可是却也无力,大抵青楼就是这样,有了倾城的红玉楼,竟然再也没有人关注姿色上等的水柔儿。对于倾城的魅力,管妈妈也没想到会有现在这样一副火爆的场面。

但仔细想想也是,男人,只有对爱而不得的东西会存有放不下的野心,那水柔儿虽然心气高傲,但也不过是被别人采撷过的花朵,而这倾城却不一样。虽然以不复少女之身,但终究是这些人望而不得的美人儿,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倾城的人气更高,以至于现在的水柔儿已被人遗忘。

桃花三月,历城的郊区开满了灿若朝霞的桃花,蜂飞蝶舞间,女子站在城门口痴痴相盼远方。

“姑娘,天气凉,身子要紧,还是明日再来吧”穿着应景的桃红色对襟小衣的丫鬟提醒着。

在红玉楼越发红火的倾城此时只是身穿浅色纱裙,身披披风,站在一片桃雨纷飞间不言一语。

吟霜,你说了会在桃花盛极时,回来带我一起走,我便在这桃花林间等你归来。

春风徐徐,带走了全部的粉色花朵,唯一不变的,只是城墙外桃花林间那一抹倩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相望。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没事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倾城在心底想到。

诱人饱满的桃子都收获完了,还有一个女子站在林间看着桃树发愣,眼神坚定。

转眼,又到冬季,历城的大雪像是下不够,只是初冬,便飘起了鹅毛大雪。几片枯萎着却又倔强的停留在树枝的叶子,抵过了秋分的萧瑟,还是没躲过雪花压下来的沉重。孤寂的飘零。

顶着黄油布伞的女子裹着有些陈旧的大红色斗篷是已经成了历城这一片郊区的风景,自桃花三月纷飞到这雪花飘扬,每日都可见到,除了变幻的衣服,女子眼神始终都是坚定的神色,不曾有一丝的动摇。

黑暗与晕眩纠缠着倾城,她想要睁眼,却一片沉重,独自坐在黑暗中,眼神有些茫然,黑暗,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像是她的一生,那几日的温暖,终究敌不过这苍茫的孤寂……

“姑娘,醒醒”恍惚间,仿若听到有人在叫她。

“呀,这么烫,定时昨日寒风入体。引起的发烧。”有些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倾城却依旧茫然呆坐在黑暗中。“得去请大夫。”匆忙的脚步跑去。

“倾城!”好听的男声从前方传来,倾城猛地抬头,是吟霜的声音。

阳光松散的打在虬枝铁干点缀着繁盛花朵间,为淡粉色的花朵镀上一层薄薄金边,花飞蝶舞,身着青衫长袍自桃花林间走出,相比较以前,男子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和刚毅的感觉。

倾城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让她两腿发软,心也跳的不同于以往“吟霜。”伸出手去,想要摸到男子,却又害怕似得放下,惊恐的看着男子。她怕,怕这是假的,一碰,他就会消失。

“倾城,我回来了,来接你了。你开心么。”男子温煦的笑容比之春风拂面,可以带走一切阴寒。

吟霜,吟霜,吟霜。想要叫出口,却哽在喉咙,眼泪决堤,倾城使劲的点头。

折下一朵桃花,夹在指尖,向倾城伸出手,骨节分明,干净温暖的大手像是也夹带了阳光的清新。“我们,回家。”

忙不迭的点头,手刚刚触上那手掌握紧,还不待她怎么样,那手指抵在她的眉间,男子好看的眉毛皱起,轻轻摇着头,然后眼中的温柔被厌恶所取代“你脏了。”

你脏了……你脏了……你脏了。

像是利刃扎进胸口,倾城的笑还凝固在嘴角,心却疼的厉害。

“不是的,吟霜…我…”话还未说完,她便狠狠被推开,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眼底的厌恶与嫌弃。

“真脏!”他说。

“吟霜,你听我解释……吟霜别走。”桃花淡去,人影慢慢消失,但嘴角的嘲讽和恶心却是不变,最后,那可以驱散人心最阴寒的阳光也消失。

“吟霜!”徒留的只有女子由内而发的寒冷和寂寞。

“吟霜!”猛地坐起,倾城看清眼前,是自己和吟霜的小屋。可是吟霜你在哪里。想起梦里发生的事,倾城只觉得自己很冷,抱膝而坐。

是不是,我真的脏了,所以你不回来?我会洗干净的,洗干净的,吟霜,吟霜。

拉开房门,光着脚丫‘通通通’跑下楼,跑到后院,洁白的雪在夜里发出渗人的白。院子一角的大缸让倾城眼睛一亮。洗干净了,吟霜就会回来了,回来接我离开的。

“哗——”舀起一大瓢水兜头而下,夹杂着冰喳的比最最锋利的宝剑刺来的伤更加疼凉。

“哗哗哗”像是感觉不到冷水带来的寒凉,倾城哆嗦着舀着水往下淋,嘴里念念有词“洗干净了,吟霜就会回来,洗干净,洗干净……”

直到一大缸水去掉一大半,负责伺候倾城的小丫头允钦才找到她,看到她不要命似得用冷水浇灌自己,脸色登时吓得如涂了白面,无比煞白。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看到倾城还在舀水往身上浇,小丫头吓得跑过去一把夺下水瓢,抱住倾城的身体,哭个不停“姑娘这是作甚。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日墨公子回来接姑娘看姑娘这样子定是要心疼的。”

“我脏了,脏了,吟霜他说我脏了,他不要我了!”挣脱允钦的怀抱,倾城一下子爬到水缸里,用力的搓洗,像是身上真有什么脏东西。

“姑娘,你没有脏,你是最干净的。”看着倾城的憔悴容颜,小丫头哽咽着“墨公子只是有事耽搁了,他会来接你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吟霜他说我脏了,脏了,不会再要我了。坐在冰水里倾城蜷缩着身子,任眼泪肆意横流。

——

那场冰水澡,倾城病了三个月,险些丢了性命,虽然后来治好,却也落下病根——下雨下雪天,全身胀痛,不得而治,只能靠止痛药压制。

也算奇怪,大病后的倾城好像忘了那日的事情,依旧每日风雨不改在历城那一片桃花林外痴痴相伴,却在没做出什么异常举动。

看到这样的倾城,管妈妈也是无言,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提出那问题,想必现在倾城也不会这样吧。

至于水柔儿,在倾城病倒的第二个月,便自赎离去,不知前往何方。

少了水柔儿、倾城的红玉楼依旧热闹如初,新晋的花魁鱼舞不仅样貌魅人,身材更是火爆,而且这女子玩的一手好媚术,迷得那些男人掏出大把金银只为求的美人一笑。

一年桃花余尽欢。

两年桃花依旧灿。

三年桃花笑春风。

四年桃花断如烟。

……

七年桃花染秋色。

八年桃花空余幻!

像是忘记了时日,像是忘记了容颜,女人倚靠在城墙角,痴痴看着桃花再次怒放,却没有了往日的心!

像是习惯了每日必到这桃花园林,这八年来,倾城没有落下一天,尽管雨雪天气身体疼的厉害,却依旧无阻。

“为什么你不回来呢?都已经八年了啊,怎么这么久了啊。”像是自问,又像是反问,却没有纠结的感觉。

“姑娘,这是刚刚楼下一个男人送来的,说是墨公子托他带来的”允钦拿着一个木盒看着靠窗发呆的美丽女子轻声说道。

墨吟霜?他托人送来的?平静的心,像是被投入一枚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猛地起身“他在哪里,那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见他,我,这样…可以么”

看着倾城激动有些欣喜的神情,允钦眼眶一红,抽抽鼻子,赶紧说道“姑娘这样很好,很好”

“我们去见他吧”

倾城再次下来的时候,本有些热闹的红玉楼顿时有一瞬间的安静,美,太美了,这个女人身上的空灵气息是别人闻所未见过的,可以轻易的吸引别人的眼光,在由于倾城今日所穿的白色纱衣,轻风一吹,带起的优扬更是如谪仙下凡,让人移不开眼光。

楼台上的鱼舞看到倾城的那一瞬,眼神也是一凝,然后微微摇头,眼中满是疼惜。

“就是这位公子。”允钦带着倾城走到一位男子身边。

男子长相不算俊美,但若是细看,却也有另一番滋味。

“吟霜呢,他怎么没有回来?”既然他托人回来看自己,想必也是念着自己的吧,想到这里,倾城便由内而在的散发出喜悦。

伊东看着女子眼中的发出的光亮,像极了夜空中的明星,带着渴望,带着害怕,却坚定的看着自己,一时,心里有些懊悔,不该答应墨吟霜的请求。

这样的星辰若是破碎,那还有什么光亮可以追寻?

“吟霜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倾城再次问道。

“你的身体不好,吟霜叫我把云纹珠带给你”伊东没有回答,只是说道。

“吟霜呢?”

看着女人锲而不舍的眼神,伊东沉默了。他甚至不敢看女人晶亮的眼睛。

“吟霜呢?”这一次的问道语气有些涣散。

“你将云纹珠戴好,他会回来找你的”留下这样一句话,男子决然转身,挺直背脊,没有回头。

看着男子背影慢慢消失,倾城眨眨眼,轻声说道“你怎么不回来。”就回房。关了自己三天三夜。然后再次出来时,一副容光焕发,触到鱼舞的眼神,她静默的笑了,像是七月的白莲,安静的立于浊土,盛放自己的圣洁。

时间匆匆又是两年,就在倾城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要死的时候,房门猛地被推开,然后又狠狠关上,她也没在意,依旧望着窗外。

“倾城!”充满恨意的声音传来。不是允钦,也不是鱼舞,倾城回头。

发丝枯黄,眼球充血,皮肤松弛,这个女人…仔细看看,竟然是水柔儿?!她不是自赎离开了么?倾城有一瞬间的迷惑。

“我要你死,要你死。”扑过来的水柔儿一把掐住倾城的脖颈,眼中恨意滔天。“为什么要有你,为什么他一直心心念念不忘的人都是你,你有什么好。是你害死的他,你也死吧。死吧”

水柔儿像是被鬼上身,大力的掐住倾城的脖颈,晃来晃去,眼中泪水横溢。

“救……命”倾城想要掰开水柔儿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劲大的吓人。

“他都死了,为什么你还要活着。你还活得这么好,这么好,你可知他是怎样的遭遇,啊!”一把推开倾城,水柔儿跌坐在地上。神情悲愤却也苍凉。

“你这个疯子,谁死了。”倾城大口的呼吸。

“除了他,除了他,谁值得我水柔儿的爱。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死的他”

“他……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水柔儿仰头大笑。“是谁,哈哈哈,是谁,除了他,还有谁会爱你至深,连命也不要了?哦不对,爱你的人多了去了,这历城的大老爷们有哪个不想爬上你的床啊。哈哈哈,可笑他却一直爱你至深,连死都忘不掉你,你到底有什么好!”

他…他…后退一不,倾城摇头“没有,他才没有死,他说过会回来带我一起走,水柔儿你骗我!骗子!”

“我骗你,我倒真的想骗你”水柔儿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要不是他和我说,要我带他回来见你,我为什么要回来见你,我为什么要带他回来还给你,为什么,明明我爱他那么深,为什么连死了,都不肯给我。”

“不是的,他明明说过会在桃花盛极时带我回家的,我们会成亲,会有宝宝,以后都会幸福的,水柔儿你为什么要来骗我,为什么!”倾城也是尖声叫到。

吟霜,吟霜,想到什么,倾城衣衫不整,跌跌撞撞跑下楼,留下身后笑的癫狂的水柔儿。

桃花三月雪纷飞,男子静静躺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透着僵硬的死板。死人是不可以抬进红玉楼的,晦气!

所以男子只是躺在红玉楼的楼前,很多人围观,指指点点。

吟霜,是你么,不是你的对吧,你说过,会来带倾城回家的,不会丢下倾城的不是么,所以,那个不是你对吧。

倾城使劲的牵扯嘴角,想让自己笑,但眼泪却是大颗大颗滑落,一点也不听话。

近了,近了,更近了。倾城努力维持嘴角的弧度,走到男子身边,看着看着,就笑了“你回来了,怎么我等了这么久?”

拉住男子的手,倾城不依不饶,像个孩子“你怎么不理我?”

“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家的么?你起来啊!”围观的人,已经有人在哭了,在一旁的管妈妈更是自责悔恨自己当初的举动,让的两个相爱的人分离十年,再相见却是生死相隔。

“骗子,你骗我,你为什么不说话,现在桃花都开了,你也来了,为什么不说话。你还没有说过你也喜欢我。我都说了,这样不公平的”眼泪顺着脸颊滴答落在男子手臂。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永远都喜欢不够,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手指颤抖着抚上男子冰凉的容颜。然后把脸也贴上,呢喃道“你太冷了,我来暖你。”

“姑娘……”允钦想要上前,却被鱼舞一把拉住,微微摇头,眼神黯淡,不知想些什么。

粉白色的余年花瓣随风吹散,落在众人头顶。

长十九年初春,历城,有一个叫倾城的绝色女子背着一个男人踉跄消失在余年花落,桃花盛极的街道。

“知道这是什么花么?”男子噙着淡淡笑意问道。

余年,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女子那时的心底话。

余年,是一个女子为了心爱男子苦熬了二十三年,终于等到男子,在女人长期的等待思念男子留下的眼泪,落在一种不知名的树种上,那本是开不出花儿的树儿,后来竟然开出了淡粉色的小花。

为了纪念那来之不易的爱情,这种开着淡粉色,冬季开放的的小花便成为了历城的城花——那个女人的名字便是余年……

------题外话------

去年写的一个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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