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阴时晴的天气,时而狂风大作,时而无风。
荒野之处没有一丝生机。
巨石的远处,长长的草丛里,已经只剩下一个人。
杨胜站在深深的草丛里,眼睛环顾着四周,他的身边是空的,叶剑早以不知去向,但是杨胜站得很稳,好像身边本来就没有一个人。
杨胜抬头望了一眼天,然后就垂下了头。他似乎在想事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杨胜的刀还在背上,他的脸很平静,他的心却没有人能够看清,这是个奇妙的世界,在这样的一个未知的世界里,一切都会有可能。
乌云卷了过来,似乎要下雨了,但过了一会儿太阳却升了起来,光照下来,就看到杨胜还是一个人孤独的立在原处,一动也没有动。
寂寞之处,无人。巨石就这样平静的等待着什么。
可是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天暗了下来,最后的一丝光线也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夜,终于还是在无声无息中来了,来得如此的安静,让人不能回味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寂寞的人才能知道夜的来临是多么的让人寂寞。
远远的有人声传了过来。人声过后,就听到很多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杨胜立在草丛中还是一动也未动,好像本来就什么声音也没有。
天上的月亮依然皎洁,但,风却是冰冷的。
冰冷的风,吹在冰冷的人身上,到底是风冰冷还是人更冰冷。
脚步声到了巨石之处就停了下来,再也没有走动一步,也没有一个人说话。突然整个天空似乎都静了下来。
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苍老的说道:“就是这里了。”
“不错,这里就只有这样的一块巨石。”又是一个声音,这是一个娇媚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只有女人才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
杨胜立在原地,还是一动也不动。他是不是死了。
但是杨胜的眼睛却是如此的明亮。他在看什么?
在看月亮,还是在看月亮下的人。
有灯亮了起来,油灯。光投下影子,但还是不能看清他们的人张什么样子。
一个人提着灯,在巨石上仔细的照着。似乎这块巨石上有什么机关。这人的手已经按在了巨石上的一个地方,一个极小的孔洞里,但就在这时巨石上却开起了一扇门,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眼睛直直的望着洞口,门就在眼前,也许过了这道门,他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可是更多的人呢?还没有发现这个洞口的人呢?
能同甘苦的人不多。
能为朋友死的人更少。
“走吧,我们进去吧。”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走。”娇媚的女人声音也响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刀已在手,剑已出鞘。所有人的,都准备要进去了。
风,一阵阵的刮来,却刮来了一丝丝冰冷的雨。
这夜,竟然下雨了。
杨胜抬对望了一眼天,看着月亮,只说了一句话:“下雨了。”他的话刚说完就走出了草丛。没有人注意到他。
“等等。”有人叫了起来,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一起向声音的地方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背上伏着把剑的少年,正慢慢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杨胜已经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走到了那块巨石之处,然后他就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着每个人,每个人也正在仔细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冰冷的让人绝望,每个人看到他之后心里就有冰冷的寒意,秋未深,但在所有人的心里,早以入了寒冬。
“你是谁?”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是个很熟悉的声音,是慕容敌。
“我是我。”杨胜平静的说道,他的头垂得很低,这个时候垂得很低。
“为什么要等等?”慕容敌问道,然后就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比冰更凉的寒意。
“因为我说的。”杨胜说道。他说得很平静,一丝感情都没有,仿佛就是个活死人。
“你算什么东西?”从慕容敌身后走出来一个年纪中年以过的人,头上已经有半白的头发,一张脸说不出来的嚣张。似乎他跟本就未把杨胜看在眼里。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杨胜平静的说,时间里似乎有水滴了出来,滴在每个人的心上,滴在人世的尘埃里。
“在我看来你就是个狗东西。”这人似乎还不够过瘾,鼻子里喘着粗气,手里的刀已经握得更紧了。
“你再说一遍。”杨胜的话已经变的无比的冰冷,但他的头还是垂得很低。
“你这个狗东西。”这人又说道,他说完就直直的看着杨胜,似乎用眼睛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杨胜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望前走了一步,突然间刀以出鞘,刀光一闪,只是一闪。这个人手里的刀已经断了。杨胜慢慢的蹲下身,捡起这断的刀说道:“我不杀你,你还不配我杀你。”说完,杨胜就不再说一句话。
这人已经吓得脸都颤抖了起来,跌倒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得。
“还不退下去,凌通。”慕容敌说。
这人不说一句话,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就慢慢的退到了慕容敌的身后。
“你到底想做什么?”慕容敌问道。
“我不想做什么。”杨胜说道。
“为什么让我们等等。”慕容敌又一次问道。
“我已经说过,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你明白吗?”杨胜说道。
“如果我们不呢?”这是一个娇媚的女人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富贵夫人。
“不?”杨胜问道。
“不要这么凶吗?”富贵夫人说完话,就慢慢的向杨胜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杨胜的身上。
杨胜一动也不动,紧紧的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让富贵夫人这样靠着。
“你是个死人啊,怎么不说话?”富贵夫人娇笑道。她的身子更紧的贴在了杨胜的身上。
月亮是寒的,雨也是寒的,富贵夫人的衣袖也是寒的,但她的身子却温暖如春,她的胸紧紧的贴着杨胜的胸膛,连呼息都变得甜蜜了许多,但杨胜却还是闭着眼,连抬头都没有。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富贵夫人似乎生气了,但她的脸却还在笑,似乎是在责怪杨胜,也似乎是一种挑逗。
杨胜没有动,连一下也没有动。雨一滴一滴的落满在他的头上,顺着脸滑落了下来,滑在他冰冷的手上。
“你再不说话,就不是一个男人。”富贵夫人还在笑,但笑却也有点冷了。这样的人她似乎是第一次遇到。在杨胜面前,她似乎就算脱光了也还是一个样,杨胜眼睛里似乎就没有她的存在。
杨胜的头垂得很低,但这时他已经抬起了头,只说了两个字:“滚开。”对富贵夫人说道。
富贵夫人看到杨胜冰冷的目光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一面回身走去,一面不服气的说道:“干嘛对我这么凶吗?”
慕容敌静静的看着杨胜背上的刀,眼睛一直看着,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在富贵夫人与杨胜说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那把刀。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刀?”慕容敌问道。
“一把杀人的刀。”杨胜说道。
“你这把刀都杀什么人?”慕容敌继续问。
“杀该杀的人。”杨胜说。
“什么人该杀?”慕容敌拭去脸上的水滴,用手一弹,水滴就像针一样的飞了出去,直击杨胜的心脏。
杨胜没有动,他垂下了对,当他再一次抬头的时候,身子已经向旁边移动了一尺,水滴贴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射进了杨胜身后的长草里。
长草已经断了,慕容敌手里的水滴不在滴。
“我杀人从来不问为什么。”杨胜得头还在垂着,但他的话却更冰冷了。平静的冰冷。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进去这扇石门呢?”慕容敌沉着一张脸说道。
“那,我们之间就要躺下一个人。”杨胜说,一面说,一面抬起对看天上的月亮。
慕容敌垂下了头,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憔悴。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去?”慕容敌问道。
“等一个人来了之后。”杨胜说道。
“等谁?”慕容敌问道。
“等应该等得人。”杨胜说,说完就垂下了头,一句话也不再说,似乎又睡着了。
细雨微蒙,月光如冰。
人的心是不是比这雨更冷,比冰更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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