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过病人的都知道，在医院各种不方便，各种消毒水的味道，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孙振平在重症监护室，刘家也没带被褥一类东西，一个人不能稍有远离，只能在走廊的排椅上先凑合一宿再说。
各种冷，各种不舒服。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他察觉到有人在推他。
睁开眼。
一脸吊儿郎当的王剑。
眼角略带浮肿的王婷。
好像刘家欠他三五万块的董青。
“你们怎么来了？”刘家坐直了身体，一脸意外。
“听董青说了，我们来看看你。”王婷说。
“谢谢。”刘家不敢看她，实在心里太过亏欠。自己餐厅的事情让她挨了打，他能看到她眼角的浮青，虽然事情发生时他没在现场，但作为一个女孩子能挺身而出，只是单纯的食客关系，能做到这一点，比朋友也要铁上几分。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他略带生硬的转移话题。
“那个你就别操心了，已经处理完了。”王剑嘻嘻哈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董青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开口，“这事你还得多谢谢人家王婷和王剑，要不然哪有那么轻松啊。”
刘家能听到她口气中的怨气。站起来开口道：“这事是我不对，没有及时赶到现场，王婷同学，我向你道歉。”
他冲着王婷鞠了一躬，又转头对王剑说：“这次是我拉着王剑哥搀和的，谢谢你王哥……”
说着再鞠一躬。
“哎哎，坐下，别听董青胡说八道，举手之劳罢了。”王剑急忙去扯刘家，王婷也摆手示意不用，又去拽董青，让她少说几句。
“知道你在医院吃不好，路过一个餐馆给你带了一斤水饺。趁热吃……”王剑从一旁扯过一只方便袋。里面有个一次性饭盒，包裹的严严实实。
“王哥……”刘家眼有些红。
王剑打着哈哈，“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不过手艺应该和你差好多，凑合吃呗……”
“等这件事了了。咱们合伙开餐厅。”刘家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报答。只能把这件事提出来。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王剑听的喜笑颜开，“其实你不让我参股也没得办法了。警察局那边都备案了。就等你写一个合伙说明了……”
“怎么回事？”刘家一脸迷糊。
经过王婷解释。刘家才明白。白天是砸的刘家餐厅，是需要他这个事主去派出所的，餐厅被砸的损失需要统计，赔偿需要处理。没有主人在场绝对不行。
然而王剑去了，直接把事情揽了下来。说餐厅是和刘家合伙开的，餐厅损失多少多少钱，王婷被打需要赔偿医药费等等。几个人在派出所和赵小亮的家人争执了半天，才达成协议。
赵小亮等五人寻衅滋事，拘留十天。赔偿王婷医药费三千块，餐厅被砸的损失，赔偿七千块，合计一万块钱。
就等刘家写一个和王剑合伙开餐厅的协议，然后签名认可去派出所备案证明一下就行了。
“这是赔偿的钱。”王剑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递给他。
“我不要。”刘家下意识的的就推，餐厅的损失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加上王剑忙忙活活的帮了半天，哪能还有脸皮再要赔偿。他羞也羞死了，还会不会做人了。
“拿着，”王剑难得的严肃，“这是一万块，有王婷的三千，她说不要都给你了。如果实在不行，就算是以后餐厅饭钱的预支款。剩下的七千你也拿着，说实话我真看不上这几个钱，也就够我泡……额……一顿饭钱……”说的嘴溜，王剑差点说漏嘴，有些心虚的瞥了王婷一眼。
王婷嘴角噙着冷笑，狗改不了吃大便，她压根就不打算和王剑发生点什么，自然不会在意。
“老人生病需要花钱的，这钱你就拿着吧。”
缺钱的窘迫，刘家是深有感触的。白天还担心钱不够用，既然他们这样说了，他就推让一番收下。三千块自然当做王婷的预付款，至于王剑，已经打算合伙开餐厅了，多几千块钱钱也无所谓了。
明天还要上学，王婷等人自然不能久留。又聊了一会儿病人的病情告辞离开。王剑嘻嘻哈哈的说明天再来，他早已毕业，家里又有钱，没有后顾之忧，时间有的是。
刘家写了餐厅合伙证明，王剑收好，明天还要去派出所收尾。
自始至终，董青都没给刘家好脸色。紧绷着脸，没有丝毫原谅他的迹象。
餐厅已经暂时关了门，钥匙赵巧巧托王婷给了他。里面的狼藉要等师父出院才能处理，暂时先就那样了。
第二天医生刚刚查完房。
老妈辛月娥风风火火的来了。
“妈……”
“别叫我妈……”老妈黑着脸，开口就训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个人扛着，你眼里还有没你妈？要不是临上班前去了餐厅一趟，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絮絮叨叨足足数落了刘家十几分钟。
“我这不是怕你和爸爸担心嘛。”刘家心虚的小声反驳。
“你不说我们更担心。”老妈瞪眼，“赶紧家去洗个澡，看你脏成个什么样子了。这儿我先照顾着就行，饭菜热好了，在锅里温着。”
“哦。”老妈来了，刘家如释重负，昨晚上其实睡的真心不踏实，做梦醒了好几次。
“对了，钱够不够？”老妈开口，“我带了一万块过来。”
“暂时不用了，等用钱了再说。”自己兜里还有一万呢。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开口和父母要钱了。
“行了，赶紧回家吧。”老妈挥着手，和赶苍蝇似的。
刘家急忙抱头鼠窜溜之大吉。
出了医院，呼吸着没有消毒水味道的空气，真心感觉特好。
回家洗了澡，吃了饭。刘家没有去餐厅，反正就那样了。现在没心思去处理。等收拾妥当，赶去医院。
医生的消息让他欣喜如狂。
生命特征平稳，脑干附近的血栓有融化的迹象，能看得出治疗方案很有针对性。唯一让刘家有些担心的是，仅仅一天的工夫，两万块预付款就花了六千多。这让他心里和猫抓似的，无比渴望有好多好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