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眼皮跳了一下,心说,他不会还惦记着她那盆魏紫,打算拿她的花送人?
牡丹刚才站的位置隐蔽,别人也看不到她,她这一出来,胡悦儿和胡宝懿都瞧在眼里。见她这会儿把花重新栽种好了,脸上都有些恨色。
胡宝懿低声道:“姐姐,那个女人就是秦桐的童养媳。”
胡悦儿看见牡丹,牙咬得咯咯之响,心道,若不是因为她,那日林峰哥哥怎么会那么对她?这小丫头屡次坏她的事,她绝不能叫她这般猖狂下去。
杜宾对着木屋又求又哄,费了半天口舌,才算把这位应小姐给请了出来。
这位应小姐身上穿着件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只是身体似乎过于娇弱,从屋里到屋外不过几步的距离,便已经娇喘吁吁了。她的眼睛隐有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
杜宾一见她,立刻反射性的脸上挂满了笑,“应妹妹,你要再不出来,杜某可就要哭了。”
应小姐羞涩一笑,“多谢杜哥哥费心了。”
两人哥哥妹妹的叙话,倒是悠闲的很。牡丹看看地上跪的李氏,终觉心中不忍,求道:“小姐,既然花已经救活了,还请小姐开恩,放过我娘和杜大娘。”
她话音刚落,应采妮身边的小丫鬟便两步抢了过来,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咱们小姐和杜公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你一个下贱坯子,见到小姐连跪都不跪,该当何罪?”
牡丹长这么大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不过前世的她身份高贵,没人敢打她,可现在成了一个丫头,就可以任人鱼肉了吗?
咬咬牙,强忍住了怒火,心知此时还是救人要紧,终究不敢发作,便退后一步站着。
“缘儿,不要无礼。”应彩妮脸上挂着笑,看着倒真是个温柔可亲的好人,但语气中那漫不经心,也分明没把牡丹当回事。
胡宝懿看见牡丹挨打,心里痛快之极,她在秦家被李氏虐待,自对李氏恨之入骨,虽是牡丹没怎么招惹她,但她恨牡丹尤胜过李氏。真恨不得牡丹的那张小脸叫人打烂了,毁了容才好。
应彩妮看了看地上修整好的牡丹,花朵蔫蔫地,分明已经没了昔日的光彩,她哼一声,“弄成这样也叫救活了吗?”
牡丹低声道:“回小姐,这花的精气神还没养好,将养上几日,上些肥料,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神采了。”
应彩妮睃了她一眼,见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虽穿着粗布,脸上还微有淤青,但那妍丽的姿容却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她不由微微蹙眉,她最讨厌美人,尤其是比她长得还漂亮的。
她不再理牡丹,转头对众贵女笑道:“今天天气晴朗,晚上月光想必甚美,不如咱们借着月色,茶话一番如何?”
杜宾淡淡一笑,“这倒也好,正好山下新运上来几只羔羊,倒是可以学关外人围着篝火烤全羊。”
众人一听,都道“甚好”。
他们本来就是到这儿来玩的,这烤全羊也是新鲜,便都欣然前往了。
牡丹见这些公子、小姐们都要走,倒把她们晾在这里。她正要说话,还没开口,衣袖就被人扯了一下,回身一看正是吴元鹤。他对自己摆了摆手,低声道:“姑娘先离开吧,我会想办法救令堂出去的。”
牡丹却哪里放得下心,李氏本就体弱,这一下午在太阳底下晒了太久,又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有些痴傻了,自己来了这么久,她连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山上阴凉,夜晚又无处可躲,若是在山上过了夜,怕她的身子骨根本经受不住。
她咬着唇,摇了摇头,“多谢公子,我总要今天把人救回去的。我就不信这些人就不讲理了。”
吴元鹤轻叹一声,他虽也看不惯这些贵族视人命为草芥的做法,但说到底那些都是下等人,他们这等身份处置个乡野村民,他也不方便说什么。且应小姐身份高贵,那是丞相爱女,此事不能硬来,总要她同意放人才好。
他想了想,“那你先跟着我们吧。”
牡丹点头应了,见是有人去清理场地准备篝火,忙趁这机会到了李氏和杜大娘跟前,查看她们有没有受伤。
两人似乎还好,除了脸上挨了几巴掌,身上有几个恶奴的脚印,倒是也没什么事。只是李氏眼神呆滞,便是看她,双目也没什么焦点,也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所致。
牡丹询问事情的经过,杜大娘恨声道:“你娘说要找胡宝懿,咱们就上山了,谁知道却被那小妖精给陷害了。”
原来山下设了卡子,她们本来上不了山的,不过也是赶巧,正好有一个运菜的马车上山,她们就跟在后面,那些兵丁还以为她们是跟着押送菜车,采买回来的婆子,也没查问,就放她们上来了。谁知到了山上,找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胡宝懿。
她们也知道这山上不是她们该来的,见找不到也不敢多留,可就在这时候,胡宝懿突然从一个木屋后面转出来。两人一见忙跑过去,紧接“砰”地一声响,就踢翻了一盆花。然后突然出现许多丫鬟、婆子,就把她们抓了起来。
说到这儿,杜大娘脸色阴了阴,道:“那个胡宝懿真是阴险的,分明是她踢碎了花盆,可是她跑了,留下咱们两个被人围住,就成了替罪羊。”
牡丹一怔,“你说那花盆是胡宝懿踢碎的?”
“正是。”杜大娘点头,“当时虽然我和李姐姐有些慌乱,但我们都很注意看着脚底下,绝对没碰到任何东西,那花盆碎裂时,我们离它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咱们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胡宝懿做的。”
“那你们如何不说明?”
“都说了,可那些人不信,非得说是我们做的,说只瞧见我们在外面,凭着怎么辩白也不信,到后来反挨了许多耳光。”杜大娘说着,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这会儿脸上还火辣辣的疼,说话都费劲。